“哦,本就不饿。”
没来由地心头一梗,贺七娘原准备劝他再用一些饭食的话,瞬时噎在喉头。
讪讪一笑,想不出该如何反应才好的贺七娘垂下头,继续用手指缠住自己的衣带,心不在焉,绕得飞快。
“打算何时启程?”
突然打破沉默的一句话跃入耳中,愣了一瞬,贺七娘茫然抬头。
“啊?什么?”
“打算何时启程?”
方砚清又是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放下手中茶盏,他微勾起唇角,双眸直视于她。
明明还是同往常一般温柔的笑脸,但贺七娘莫名就是被他笑得心下有些发虚。
润了润唇,咽下一口唾沫,贺七娘手指缓缓蹭上茶案边沿,想去扶面前的茶盏,借此来获得一些底气。
“约莫,额,应该就是这几日吧,具体哪一天,还得等商队那边派人来告诉我。”
“哦,那还挺快。”
手指悄悄去够茶盏的小动作猛地顿住,贺七娘欲哭无泪地眨眨眼,心道。
果然不是错觉!方夫子他就是在同她置气!
提着原封不动的竹篮走回家,贺七娘一路哭丧着脸,满脑子都是刚才离开时,方砚清站在门前徐缓说出的那句话。
“难为贺家娘子走之前还特地来同某道别,某实在是,受宠若惊。至于这饭食,还请娘子带回去吧”
啊!
这噎死人的某!某!某!
————
是夜。
贺七娘梳洗过后,正靠在油灯前,晾着半干的头发。
从私塾回来的这一路,她也愁眉苦脸了一路。
可无论她怎么想,都实在是想不明白方砚清为何要同她置气。
难不成,是因为她今日的饭食做得不合他口味吗?
百思不得其解的贺七娘在回来的路上遇着了邻家婶子,也就顺势将家里养着的几只鸡送给了她,并同她说了自己打算外出寻阿耶的事情。
被婶子眼泪汪汪地拉着手念叨了许久,贺七娘估摸着,这会儿村里应该全都知道她将要远行之事了。
冷冷看一眼榻下原本用来存放通宝的陶瓮,贺七娘猜着,那暗地里窥探之人,应也要坐不住了的。
在堂屋门上顶了盛满水的木盆,又在枕边、榻下搁了木棍和柴刀。
贺七娘在脑内回想一遍院墙下的捕兽夹,这才夹起早已打起瞌睡的小狗崽儿,熄灯歇下。
墨色在寂静中肆意蔓延,逐步吞噬掉月光。
歇了呱呱蛙鸣,小小的洛水村,万赖俱寂。
似是重物落地的声音稍纵即逝,可榻上的的贺七娘,却是噌地弹起身,一把抓过枕边的木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