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气袅袅,茶钓浓浓。
玉无瑕捧起一杯,先察汤色,闻嗅香气后,再浅浅抿了一口。
他将瓷杯放下,语气舒缓:“汤色橙黄明亮、香气馥郁、岩韵持久,陛下对江军司,果真是宠信有加。”
江过雁哈哈大笑,摆手道:“江某不过是陛下的马前卒罢了,惟愿能替陛下效犬马之劳,以报皇恩浩荡。”
玉无瑕微笑而过,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江过雁顿了顿,不着痕迹地觑他神色,见他面上一派泰然之色,有些估摸不准他是否还与小红杏计较装病一事,想了想,道:“碧虚公子平日里喜欢饮什么茶?”
玉无瑕淡声道:“于茶一道,我并不挑剔。”
江过雁微感挫败与无奈,但面上不显,依旧是眉眼含笑,“开春时,江某得以升迁,因此摆了宴席,有客随礼,送了我两罐茶叶,乃是安溪铁观音,我尝之,清香雅韵、滋味纯浓。”
他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来,将其推到玉无瑕桌那边,“玉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我这儿还剩一罐,公子可带回家品茗一番。”
玉无瑕视线定定看着那罐茶叶,撩起眼皮子,看向江过雁,眸色深深,意味不明道:“我从不夺人所好。”
他伸出手,将那罐安溪铁观音缓慢地推回到江过雁那边,“此物既是江军司的心头好,纵使你主动给予,我又怎会不识趣地收下?”
“这,”江过雁迟疑,“不过只是一罐茶叶,玉公子平日里对内子照顾有加,江某自是感念玉公子,想借此聊表心意罢了,望玉公子莫要推辞。”
玉无瑕收回手,语气淡漠:“不必如此。”
他刻意强调:“我与她,不过只是各取所需的交易罢了。”
闻言,江过雁拿扇子摸了摸鼻尖,悻悻问:“我家内子的短视症,玉公子治疗得如何了?”
“我每日都会嘱咐初篁给她熬制汤药,已换过三张方子。”
玉无瑕微拧眉,道:“只不过,她不愿扎针,因此功效不佳,疗期漫长。”
江过雁知晓小红杏不肯扎针的其中缘故,心疼地叹了一口气,面色郁郁,拱手请求道:“此事,劳玉公子费心了,我家内子,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望你多多海涵。”
玉无瑕迟缓地眨了一下眼睛,轻轻颔首。
江过雁重新帮他倒了杯茶水。
玉无瑕忽而主动起了话题:“近日,我遇到一件奇怪的事,辗转百回,心中始终参不透,江军司可愿替我解惑?”
江过雁好奇地挑眉道:“哦?这世上竟还有玉公子想不通的奇事?江某愿闻其详。”
“时有一人,娶了一房妻室,甚为爱宠,却私下养外宅,此为何故?”
江过雁想了想,摇头失笑:“这也简单,不过就是用情不专、三心二意罢了,只不过,他最为爱惜的乃是家中妻子。”
玉无瑕见他态度如此坦然,一顿,问:“江军司以为此举如何?此人如何?”
江过雁慨然道:“江某方才已经评价过了。世间诸君,各有其所好,百花迷人眼,难免都想揽入怀中,合乎人之常情。”
“是吗?”
玉无瑕眸色晦暗,声音低沉许多:“我倒认为,感情,最重要的是一心一意,方能携手终老。”
江过雁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还没说话,此时,小红杏进来了。
她跑到桌前坐下,带来一身水汽,散着甜甜的澡豆香味,“我好渴。”
她随手伸过来,想要端茶喝,江过雁的扇面压住她手,眉眼带笑,声音里尽是无可奈何:“那杯茶水是我刚倒的,很烫。”
小红杏微微吐舌,“我刚洗澡完,很口渴。”
江过雁笑意更深,将自己喝一半的茶杯凑到小红杏嘴边,哄道:“我这杯温度正好。”
小红杏张嘴喝了,喝完后,江过雁抬手帮她擦拭嘴边茶液。
二人互动如此自然,显然平日里也是做惯了的缘故。
玉无瑕静静看着这一幕,面上无甚情绪变化,只是眸中闪过一丝浅浅涟漪。
小红杏头上梳着猫耳朵发髻,还戴着两朵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新鲜杏花。
江过雁抬手捏了捏她的猫耳朵,触手有点湿润,他不解:“你怎么刚洗完头发就急匆匆地扎起来了?不如叫豆蔻将头发笼在后背,束成一束,岂不是更好?夜间休息的时候,也更方便。”
小红杏余光偷看玉无瑕,桌下手指绞着,有些不知该怎么回答江过雁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