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坐在穆清对面,每一条皱纹里都写着岁月的沧桑和痛楚,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瘫在椅子里,“年轻人留点耐心给老年人吧,我这么做的原因……”
老人姓钱,年轻的时候是一位围棋专业选手,在一次重要的比赛中由于被对手暗算而失了手,心灰意冷之下退出了棋坛,回到这里开了个培训班。
他没有结婚,无儿无女,把身心都投入到了培训班,发现并且培养了一批优秀的选手,其中最出色的是一个叫小彬的孩子,刚刚在省级比赛上拿了青少年组的冠军。但是,小彬没有在这条道路上走下去,而是放弃了围棋玩音乐去了。他劝过,甚至跪下来求过,然而没有用,小彬已经下了决心。
小彬离开后,他又辅导过几个孩子,不过都不尽如人意,再没有小彬那样有天赋的了。几年前他年纪大了,关了棋社,每天混迹于街头、公园,每次看见有人下棋,总是忍不住上去说几句,就跟他的培训班还开着的时候。后来这种情况愈演愈烈,只要看到他,下棋的人都退避三舍。
问渠棋社开业之后,他找着了新地方,自然不想一个人憋在家里。
穆清看着老人,眸子冷冷的看不出几分感情,“把自己的抱负寄托在别人身上,本来也无可厚非,但是,好为人师,只会让大家厌烦你而已,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好处。”
“我不是不知道人家都烦我,只是……”钱大爷的语气饱含着无奈,“我就是忍不住,多年的习惯了,改不了了。”
“改不改得了是您的事情,只要您不打扰我们的生意,您想怎么说教我们都没有意见。”穆清隐隐觉得这老人是另有目的,“我还有事,十分钟后就要走。”
钱大爷的嘴唇颤抖着,“我等了你一下午,是想……是想跟你商量件事。”
穆清没说话,等着人的下文。
“一楼是……培训机构,这附近只有这一家,我想……我想给孩子门讲讲棋,不收费!”
看着老人有些浑浊却含着渴望和一点刺痛之下的乞求,穆清道:“问渠培训机构是正规机构,我必须要对孩子们负责,不可能让一个外来的人进行教习。”
“我只是和孩子们交流交流!看在我这么一个无依无靠的老人的份上,这都不行吗!?”
“老先生,倚老卖老可不是好习惯。”
“我认为我的棋艺水平教几个小孩子还不成问题。”
穆清瞧着钱大爷,看了眼时间,“我并不否认这一点,只是我想问几个问题,你可以选择回答或是不回答。你的培训班办不下去,真的是因为你的年纪大了吗。另外,围棋,棋艺固然重要,但是,会下棋之前要先回做人,你说呢?”
穆清站起身,没有理会呆愣的老人,“我有事要离开,您老请便。”
穆清收拾了东西离开,门没关,交代了夏莉之后就走了,他还记挂着陆云起,可没有时间跟一个不识趣的老头子耗在这里。
穆清到得早,等了一个多小时,不过他乐意等待,而他不觉得这是在浪费时间。
看着陆云起出来,慢慢走近,穆清展开双臂抱了他一下,好歹还记得这是公众场合,很快就松开了,“欢迎回来。”
陆云起瞧着穆清的样子,活像是两人分别了不是几天而是几十年,“别忙着欢迎,我还有账跟你算。”
穆清摸了下鼻子,跟上陆云起的步伐,他知道是什么事。
陆云起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先去邵元那儿,我们去接焦糖。”
“我上午已经把焦糖接回家了。”穆清回想起靳邵元看他的眼神,有点佩服焦糖的破坏力了。
“我还想看看邵元的表情呢,”陆云起露出个带点无伤大雅的恶意的微笑,“可惜了。”
“如果你想看,我可以用麦秆菊还原当时的场景。”
“当然,不过在此之前,我说过我们还有账没算。”陆云起并不想就这么放过把他的话当耳旁风的人。
穆清乖乖地闭了嘴,直觉告诉他现在最好不要去触陆云起的霉头。
进了家门,陆云起接住乐颠颠跑过来的焦糖,把它抱起来,揉乱了毛之后交到穆清怀里,“我先去洗澡。”
等他再下楼来的时候,在三四个台阶上,他停了下来,因为眼前的客厅正在迅速发生变化,和上一次再现海底世界时的观感很像。
靳邵元家里的客厅,陆云起站在原地,饶有兴趣地看起来。
集中的画面从卧室到阳台,再到书房、厨房,焦糖在它能玩闹的所有地方充分展现了它调皮捣蛋的本领,如果说它在靳邵元的家里是只脱缰的野马,草原上的狮子,无法无天的小混蛋,那么,相比之下,在他面前,焦糖就是一只软得似乎没有骨头的仓鼠,一只温驯的兔子,一只撒娇耍赖的……emmmmm,好吧,一只真正的博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