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宁过来,想取几件母亲给准备的首饰,备不时之需。他当时对首饰不感兴趣,一股脑把母亲的嫁妆全都放进了箱子,留在外面的只有那套新婚才用奢华的妆面与钗环。自从那次闹事之后,燕宁便对防晒护肤上了心,怕万一什么时候陪国师赴宴,面色黝黑首饰寒酸被人笑话。
路上还嘀咕,之前有宴会母亲也不会带他去,这真的是为了国师,才开始对外貌上心。
他以为只需要跟库房管理登记一下,就可以了。没想到走进库房,不见管理员身影,只有柳元一个人。
“这些是你的嫁妆吧?这只小红皮箱子,花纹繁复又非全新,这箱子里装的是你心爱之物喽?你说你心中没有情姐姐,箱子里应也无避人之物,可否打开来我瞧一瞧?”柳元笑着看他。
燕宁一个激灵。
面具!
骠骑将军迎敌时为了不暴露男儿面庞,总是戴一副黄金面具。虽知以后再也过不上战场生活,但这面具承载了太多故事和情感,是怎么也不舍得丢掉的,就带过来了。
可是,好巧不巧的,就在那个箱子里!国师但凡想到骠骑将军和黄金面具的关系,这便没法解释!
要么是她误会自己与骠骑将军有染,要么她相信前几天的传言,嫌弃一个男儿抛头露面征战沙场!
想着,面上血色尽失,手不自主地伸向腰间的钥匙串,却死死地攥在手心,仿佛不知道疼。
柳元见他这样子,便一把上前夺过钥匙串。
“哪一把?”直望进燕宁的眼睛。
燕宁心一横,指给她,“这一把。”
母亲逼自己发的毒誓犹在耳边,不行,不能让她撞破自己的身份。也不能让她误认为自己和骠骑将军有暧昧关系。怎么办!
燕宁急得满头是汗。
有那么几个瞬间,真的想直接把柳元敲晕,把面具拿出来丢掉!大不了她醒来,挨一顿毒打,也不能让她看见面具!这个冲动却被柳元的一句话打断!
“燕宁,你后悔还来得及。”柳元故作深沉。
“为什么后悔?”山崩于左而目不瞬的将军,此刻慌张几乎要掩藏不住。
“若有人与你两情相悦,你现在反悔这门亲事,我便与你扮做假夫妻,找个机会把你送还到你情姐姐身边。”
若两人真的都不情愿,明面上给女帝装装样子,私下里约好了井水不犯河水,他该见情人见情人,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她也不希望,这么一个鲜活的生命,在国师府独守空房,孤身到老。
柳元没有那么变态,自己不爱这个人,还不准别人爱他,也不准他爱别人。不爱的人另有所爱,柳元完全能够接受。但是她完全不能接受,当面爱你爱得死去活来,背地里捅刀捅得信手拈来的那种枕边人。爱情这事,宁肯不要,不能被骗。
“妻主,我心里没有别人。而且,我愿意成为国师的人。”燕宁这句话接的很突兀。
笑话,进国师府做贤夫是跟母亲发过誓的,被赶出府?永远不会让此事发生,哪怕是侍寝,他也要留下,为了父亲!
“哦?那你慌张什么?”
“我……我没有。”
“嗯。”柳元挑眉,不置可否。
“来一起看看我家夫君珍藏的箱子里有什么宝贝吧。”
开箱,金灿灿的面具赫然出现。终于还是来了。
燕宁闭眼不忍看,任命地跪了下来。气血翻涌,又羞愧又悲哀。
“这木簪子……哪来的?”
木簪?
燕宁睁眼看了才想起来,原来箱子里还有这么一只木簪!刚进军营时领班姐姐对自己多有照拂,折了军营旁梨树树枝,随手雕的,送给我了,很正常啊。
“是妾身儿时的玩伴送的。”燕宁大大方方地回答。
“你弱冠之后,已在齐府大门不出拒不见客了吧?”
男子女子行弱冠及笄之礼之后才会把头发盘起来,之前发型就是小毛孩的披肩发,用不到簪子。如果真的是养在深闺的大家公子,小时候还能撒欢四处跑跑,弱冠之后就要大门不出学礼仪学相妻教女了。此时再接受女子的馈赠,还把礼物放到嫁妆箱子里一起带过来,着实有点像是在给妻主脸色看。
可燕宁本也不是深闺里长大的公子,收拾东西的时候没想那么多啊!他愧疚得低下头。
燕宁倒吸一口气,完了,这样说的话,箱子里还有一大包军营姐妹送的东西,虽不贵重,却是宝贵的回忆,不舍得丢弃,全都带了来。又不能扯玩伴相送的谎,这要怎么解释。
“是儿时的玩伴托人转交至齐府,贺我弱冠之礼的。”
见柳元果然伸手向那包礼物,燕宁忙说,“这一包也都是贺弱冠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