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了不知道多久。明明是惦记着国师所以不肯入睡,但他哪里肯承认,偏偏要怨那喜烛太过光亮耀眼,扰人清梦。生生把“她真的不来了?她怎么还不来?”的怨气,撒在喜烛上,变成了,“点喜烛有什么用?长长久久的谎言是骗谁呢?这么亮怎么睡觉?”
自从把怨气引到了喜烛上,燕宁就越来越就觉得自己想得有道理。越有道理,怨气就越强烈。怨气越强,就越睡不着。
忍无可忍何需再忍!燕宁一跃而起,赤脚踩在红毯上,越过水墨屏风,脚底下木质地板的凉气让他瞬间清醒。其实,对美满的婚姻还是有期盼的吧。多可笑,你这样的相貌就不适合婚姻!还妄想什么美好的婚姻!新婚红毯的暖意只是暂时的,这刺骨寒凉的地板才会陪你终老一生!
认清现实的他跟自己赌气,也不去找鞋子,就把脚结结实实地踩在凉地板上,鼓起腮帮,呼呼几口,把蜡烛吹灭了大半。
爽气!什么狗屁婚姻!老子不稀罕!什么长长久久!老子不需要!什么相伴一生!老子一个人也能活!还活得好好的!
燕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腹腔胸腔都舒展开来,吸得肩膀都向后打开,吸得向后仰腰,吸到不能再吸,终于把气向着还在燃烧的蜡烛狠狠地吐出来,连同着最后一丝破灭的幻想,一并呼出体外。
最后一丝跳跃的烛光也变成了烛芯上的红点,没了威力,只余一众蜡烛拉出的长长烟雾,翻腾飘荡。
蜡烛吹灭的臭气,配着香烛的香料气味,让完成壮举的燕宁得意的很。今晚你不来是吧?那从此我们桥归桥,路归路,我不去找你,你也别来管我!正合我意!没有婚姻,我照样活得自在又逍遥!
正夫大婚之夜独守空房的消息,很快就在国师府下人之间传开了。传着传着,就变成了正夫不受宠。传着传着,每个人都站好了队。如果国师和正夫打架,傻子都要站到国师这边。这可不是趋炎附势,这只是保全自己,站队不能迷糊,阵营要分清楚。
“天啊,喜烛怎么都灭了?怪我半夜睡的太死,没过来看着,国师大人要是问起来,这可怎么办!”新婚第二天天刚亮,梨清的惊叫吵醒了燕宁。
“别慌,是我吹的。放心,她不会问的,她才没空管我。”燕宁闭着眼睛坐起身来,等待清醒。
“什么时候安排早饭?”燕宁穿好鞋子,站起身来抻抻腰,已经完全清醒。在军营的日子,向来醒得早起得早。
“这……我去问问厨房。”梨清其实知道,按规矩,正夫说几点传早餐,就要几点传早餐的。都是厨房等着主人,哪有主人等着厨房的事。
可是国师没留宿,这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如果厨房想给正夫使脸色,他这个传话端菜的人就很难办,一遍一遍去催,两边都不讨好。还不如一开始就让正夫看厨房的脸色行事。
厨娘倒是早早地守在厨房,万一国师跟正夫一夜云雨之后,起来口渴要喝甜粥呢?甜粥熬得软软糯糯的,可是花功夫的事情。
看见梨清来了,连忙拉着询问。“怎么样?新主子脾气好不?说没说爱吃什么口味?我留心记下来,给他做。”
“你还没听说?”梨清摆摆手。“不用费力讨好,国师府很快就会传开,这个正夫不受待见。”
“怎么?床上功夫不好,惹国师不高兴了?这就是你们浅薄了。新婚那不都得磨合一段时间,说不定两个人很快就好起来了呢。国师点了吃什么?”厨娘洗了洗手准备做饭。
“不是这样。是国师大人新婚之夜压根就没呆在正夫那。正夫还自己把喜烛给吹了。”
“什么?国师不像是那种人啊,新婚之夜独守空房是多大的耻辱啊!她即使是为了给正夫点面子,也得去正夫房里呆一呆啊。正夫自己把喜烛吹了?他就不怕挨打?这也是个脾气爆的啊。”厨娘瞪大眼睛,上身前倾,摇头叹气表示不能理解。
帮厨大摇大摆走了进来。“哎呀,我看我们可以回去睡了。有传言说,这个正夫,婚前就不是个雏!梨清,你离得近,你跟我们说说,有没有这个事?”
“你们知道了也就罢了,这话我可不敢说。”梨清并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明说。
主厨帮厨倒吸一口凉气。
“天啊,国师人那么好,他,他,他怎么敢给国师扣这样的帽子?!”
“奇耻大辱啊!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不会留宿的。”
“他说要吃啥?你就说厨房没有材料。才不给他做呢。”
“正夫也没说要吃什么。只是问几点供应早餐。”梨清传达了燕宁的意思。
“哈,自己都心虚吧。那就让他等着吧。厨娘要回去睡觉,等厨娘醒了再说。”帮厨摆摆手,回去继续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