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说的话,王婶却听着十分不受用,什么叫两个人的事情?莫非她如娘生不出孩子,还赖我家来顺不成?这女人就是要给男人传宗接代的,生不出孩子就是女人的事,怎么能赖到爷们身上?
月娘见王婶表情不悦,知她是不喜自己说的话的,只好继续道:“王婶莫要说如娘,我与大磊成亲还在来顺他们两人前面的,现在想来,也快有一年的光景了,不也是只有我们两人吗?说起来,我们倒是没有为这事急过。”
说着,她神情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之前,大磊怜惜我年龄小,现在却是我想要了,只是这种事情确实不是着急就能急来的,我们且看与这孩子的缘分,介时,孩子来的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岂不是一桩惊喜,反倒比现在失望与希望的无限循环要好的多。”
王婶听完沉默了半晌,觉得她说的好像也是有那么点道理的,想当年,她第一胎怀上来顺的时候,是与王大山成亲半年后才有的,倒也确实不能急。
虽是这般想的,只是面子一时还抹不开,便有些别扭道:“惊喜确实比意料之中要好,你说的也是,我是有些着急了,可我这不也是为她好么,这嫁出去立马怀了孕,人家外面肯定是要夸的,说这女人有旺夫相,能给夫家带来好运,我原也是为她好的,她一个小姑娘心性的人,我有时说话直了些,也不过是希望他们两口子和和美美的,我图什么呢,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趁着还能活个几年,给他们带带孩子罢了。”
这一番话说的月娘倒是不敢再向前逼近了,要不是听见如娘之前说的那番话,月娘还真的就能信了王婶的这番巧言,三分真七分假的,不过她年纪愈来愈大却是真的,晚辈也确实理应谦让一下长辈的。
“您说的是,可不就是这个理儿,如娘是个好姑娘,定会记住您的好的,怎么会把您的气话放心里去,您这是那她做亲生女儿直言不讳呢,那是她的福气。他们年纪轻轻的,可不是得依仗着您呢嘛,在子嗣上,他们年轻不知事,我也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少不了您素日里与他们多多担待,一家子人才能和和美美,和气生财不是?”
月娘顺着她的气来劝,到时让王婶心里舒坦了许多,面上也不禁有些得意,听到“和气生财”这四个字,她笑的就愈发的“亲切”了:“是啊是啊,谁说不是呢,所以这如娘跟着你做针线,我是一千个放心,在我这心里啊,全村子里找不出一个能及你半分的,要是我能有个你这样的女儿,那可真是我上辈子烧了高香的。”
月娘只抿嘴笑了笑,她可不敢高攀,做她的女儿?月娘就想起了那个瘦瘦小小的姑娘荷花,还是算了吧。说不定还会给她起个名字叫莲花,她完全不能想象那个场景。不过,王婶之前待她虽然也很热乎,但是像这种话还是第一次说出口,莫非是因为林大磊前些日子救了县令的女婿?以为他们攀上了高枝?
这种事情还是撇干净的好,不然别人真的误以为什么,到时再解释就有些做作了。
月娘就给王婶从未喝过一口的杯子续了续水,笑道:“看王婶说的,我哪有荷花和如娘那福气,我此生啊,只盼着我这个小家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就很满足了,那些大富大贵啊,什么锦衣美食啊,我倒是一点也不在乎,只要能吃得饱穿得暖,我也就别无他求了。”
王婶脸上的笑就僵了一下,神色有些勉强,她想了想,还是不可置信的问月娘道:“就这样?那县令那么有钱,怎么着也得拉扯一下救命恩人啊?再不济,也是要赏赐两个的,怎么就。。。。。。什么也没有?”
这话倒是直白了,不过她也算是终于说出了心里话,月娘心里暗笑,面上只不动声色道:“我们大磊救人也不是看准人救的,救了就救了呗,管他是谁,只要是一条命,哪怕是条狗呢,依照我们家大磊的性子,也不是不可能的。虽说后来听闻是县令大人的女婿,确实有些惊讶,不过确实和我们没有关系,如今大磊的伤势也好了,此事也就此揭过了,王婶以后也莫要再提起了。”
王婶就愣在了那里,半晌说不出话来,觉得自己的脑子都不够使的了。不过想想林大磊那阴晴不定的性子,这种事情确实干的出来,王婶的表情就有些蔫蔫的,还掺杂着一丝可惜在其中,这多好的机会啊,就这样放弃了,真是个傻的!
月娘把她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已是十分不喜,有意要送客,就道:“对了,如娘还在里面照着我画的花样子做针线呢,可要我喊她出来?”
纵然月娘说了这许多,但王婶心中对自己的这个儿媳妇还是不喜,就皱了眉起了身:“不用了,就让她好好做事情罢,省得闲出病来,地里还有很多事情呢,我得赶紧的回去了。”
月娘也就不再虚留她,送了她出了门。
如娘就对刚回屋的月娘埋怨道:“我可是好不容易避你这里来的,你怎么还让我出去见她?”
月娘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道:“你以为只有你不想见人家啊,人家也一样不想看见你呢,我不这么说,她能走的这么早么?”
如娘听闻,就笑嘻嘻的挪到月娘身旁,讨好的笑道:“好姐姐,还是你厉害,你这样连哄带劝的,真不知她能听进心里去几分,我这日子,什么时候能熬到头啊,真是羡慕你,没有长辈管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哪像我,这么倒霉,摊上个这样厉茬的婆婆。。。。。。”
月娘见她可怜巴巴的模样,就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好了好了,不要多愁善感的了,你在来顺的面前也要多笑些,没有人会喜欢总是板着脸的人,纵然他现在是向着你的,可你就算心里在不如意,在他的面前,也不能说你婆婆半句不是,那毕竟是他的亲娘,再如何的不是,也轮不到你来说,你面上大度一些,他心中就会更心疼你一些,记得你的好。”
如娘听着暗暗点头,最后赞叹了一声,打趣月娘道:“怪不得林大哥对你这么好,我以后可要好好跟你学一学。。。。。。”
说完她嘻嘻的笑着,月娘却啐了她一口,道:“没良心的小丫头,我是为了你好,你还来打趣我?以后你再有什么事情,可不要再来向我讨注意了?”
如娘就撒娇的晃着月娘的手臂:“哎呀,我就是说笑而已嘛,我知你是为了我好,若你也生气不理我了,我可真是可怜死了。。。。。。”
月娘就无奈的摇了摇头。
等到中午林大磊回来,月娘就把王婶打探的那番话告知了他,本来也想问问他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又想他平日里一张脸紧绷着,闲人哪敢没事去靠近他,也就把话咽了下去。
林大磊听着就皱了眉,而后又释然:“她那样的人,若是不来打探,才真是奇怪的很,随她去吧,反正我们无愧于心,行的端做得正,不怕别人说去。”
林大磊向来就是这样的性子,只做自己的,从不会去解释,所以才导致村里人对他误会这许久。他这样想也没有错,关键是人活着,就不可能不受周围的人影响,有些事情,不解释,别人不会相信;可有些事情,越是不解释,越会被误认为沉默,他自己当年就是个例子,以后可不能再被人这样误会,以后总要在这生活许多年,还是和乡亲们相处好关系才是紧要。
“你说的没错,可是别人不一定能想到你心里去啊,自然,别人的想法与我们无干,可是要因此影响到我们的生活,那就不好了,先不说会招惹来贼,那些想要沾点便宜的,也是够人膈应的。”
她指的是王婶,因为如娘的缘故,她如今愈发的不喜欢王婶了,但王婶之前也对她算是有些帮助,所以不想因为此事被王婶误会,以为他们是得了好处故而不愿与她交好,在村子里落个不义的名声,她可是听说过王婶的嘴巴是有多厉害的。
林大磊向来不喜欢这些繁琐的小事,还伤脑筋,也就随月娘去了,只道一切都听从月娘的意思。
月娘见他实在厌恶,就搁置了此话题,转而问道:“我还没有见过咱家成熟了的小麦,长得如何?割了多少了?还需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