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手,怎能长在她身上?
柳莺面色苍白,死死的咬住嘴唇,泪扑簌簌的下落。
半晌,她哀嚎了一声,连滚带爬扑到床角,那里安放着一口匣子,是她日常收容自己用具的。
柳莺自里面摸出一面镜子,对着光一照,仔细看了又看。
只见镜中人面,肤色暗沉,如蜡渣也似的黄,双目无神,发如枯草,她尚且不到二十,却已如一腐朽老妇!
柳莺呜咽着,将镜子砸在铺上,不住抹泪。
她哭了一阵,眼中却透出了一抹狠厉。
不成,她不能就这样葬在这里!她合该是享受荣华富贵的命,不该始终屈居于人下。
柳莺沉默了片刻,心中思忖了些时候,便找了些体己,出得门外。
径自来到后门上,拉住一个寻常买菜的杂役,言道:“这位哥哥,我有件事托付你。烦你到臭鱼巷子里一家王记杂铺,寻一个叫丁小四的伙计,让他来见我一面。只说,柳莺有要事。”
那人原不想担这麻烦,柳莺是个机灵的性子,忙从袖子里摸出一枚雕了梅花的银簪子,递了过去。
这物件儿,还是她从王府里私自带出来的。
那时候,王妃下令查的仔细,她平日里收着的许多财物,都被抄没了,唯独身上不打眼的几件,带了出来。
那人收了财物,又是没甚要紧的事,便答应了。
柳莺看他出门,自去花房烧火。
当日傍晚时候,丁小四果然前来。
柳莺讪讪的上前,低低道了一声:“表哥。”
丁小四扫了她一眼,待理不理的,半晌才问:“你有什么事?忙忙叫我出来,家里爹娘都病着,离不得人。”
这丁小四之前曾想过她的账,然而柳莺眼高于顶,一心望着攀高枝,怎会将一个在杂货铺当伙计的表哥放在眼里,恶言恶语的讪了他好一顿。
丁小四见此事无望,又被她伤着了,便死了这心。他在王记杂货里干的不错,被掌柜的赏识,遂将女儿许了他。
如今再见,自是尴尬一场。
柳莺嗫嚅道:“表哥,之前都是我不好,得罪了表哥。”
她自谓这一番乖巧,或许能讨来些许怜惜,却忘了自己早非当日的美人模样了,再做此等姿态,真是丑怪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