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忙里易过,过了端午吃了粽子,一晃就是五月底了。
这日午后,陈婉兮将本月分成同那账房吴先生当面算了个清楚明白,打发他离开,方才有喘息的时候。
天气日渐炎热,午后屋中更闷热起来。
陈婉兮便挪到花园荷花池旁,在浓密的树荫下头小憩,临着水,令丫鬟打着扇,倒还舒坦些。
杏染在旁轻扇羽扇,问道:“娘娘,如今京里人都争相结交淳懿郡主,您倒怎么不肯和郡主亲近呢?”
陈婉兮媚眼轻阖,微微笑道:“同她亲近,有什么好处么?”
杏染道:“总是太后娘娘疼爱的人,再说,京里那些女眷也没少议论咱们。”
陈婉兮便问道:“他们议论什么?你听到什么了?”
杏染说道:“也是别府里下人传出来的,说咱们王爷同娘娘,都是假清高,真做作。又说,娘娘的脂粉得了太后娘娘的赏识,王爷在前朝又受皇上的重用,便高傲起来了。”
陈婉兮浅笑:“那你怎么想呢?”
杏染便嘟嘴道:“我听这话,就觉着不服气。王爷同娘娘,都是靠着自己本事,自己争上来的。他们不服,他们也去争呀。自己没本事,不得上头待见,倒说这些酸话!然而,娘娘,这话说的人委实多。或许做做面子功夫,遮遮人眼也是好的。”
陈婉兮心道:我躲她还不及,倒还往上贴呢?嘴里便笑道:“随他们说去吧,我同王爷都不在乎这些。”
正同丫鬟说笑,菊英忽从外头匆匆走来,低声道:“娘娘,弋阳侯府那边来人了。”
陈婉兮眼也不抬,淡淡说道:“没有要紧事,就不必说了。”
菊英摇头道:“来人说,二夫人出事了。老太太请娘娘,过府一叙。”
陈婉兮倏地睁开眼眸,望着菊英问道:“可有说明白?”
菊英说道:“来人起初不肯说,我追问了许久,方才透露出来,好似二夫人不知用错了什么,或吃错了什么,险些小产。”
作者有话要说:这下好了,我们可以说悄悄话了~o(n_n)o哈哈~
第66章
陈婉兮微微错愕,但转瞬便复了平静,漠然说道:“她险些小产,同我有什么干系。需得特特打发人,到王府来告诉我。”
菊英又道:“侯府里老太太,请娘娘过府一见。”
陈婉兮微一沉吟,说道:“这些事情,祖母叫我回去做什么。”
杏染从旁插口道:“娘娘,兴许是二夫人倒了,侯府里无人主事,老太太请您回去做个主心骨?”
陈婉兮笑了笑:“这话才是糊涂,我是出嫁的女儿,怎能径直插手娘家的事情。”
菊英却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道:“婢子仔细打听了,好似这件事关联着娘娘什么。二夫人才经苏醒,便哭闹起来。老太太勉力弹压,方才没令那些话传扬出来。只是,还是请娘娘尽快过府,商议此事。”
陈婉兮微有几分犹豫,两日前明乐帝忽染风寒病倒,朝廷政务一股脑压在了军司处头上,于成钧更加忙碌,甚而接连几日住在了宫中。王府之中,除她之外,无人主事。
菊英见她沉默不言,说道:“娘娘,若是寻常小事,倒也罢了。但此事关系娘娘的名誉,若然传扬出去,被有心之人利用,怕对王爷与娘娘不利。”
陈婉兮心中也正思虑此事,她不知小程氏又在闹什么幺蛾子。但眼下,于成钧是朝中重臣,而自己才于寒食宴上出过风头,天香阁的脂粉列为上用,霓裳坊生意火红的令人眼热,整个肃亲王府都如日中天,不知有多少人眼红生妒。近段时日,除却必要之事,她几乎不会迈出二门一步,也严加拘管府中下人,便是为了免于惹上是非。
这关口上,如若出了什么岔子,即便只是细微末节,被人抓住了什么把柄,做起文章,都是一桩麻烦事。
她不能容许任何人或事,拖累了于成钧,损害了肃亲王府。
陈婉兮计较了一番,遂说道:“既如此,我便回侯府走一趟。我与王爷不在府中,这府里的事务,便由红缨与琴姑娘代为照管。”言罢,使人将琴娘招来,嘱咐了一番:“侯府有些事宜,我须得回去一趟。小世子留在府中,便拜托妹子了。”
琴娘自然满口答应,陈婉兮又叮嘱了些许事宜,便吩咐更衣梳妆,预备车马随从,动身往弋阳侯府而去。
到了弋阳侯府,马车停在角门上,陈婉兮下得车来,只见侯府门庭萧条,几个青衣总角小厮坐在门外的长凳上打瞌睡,头一点一点的。
陈婉兮微微诧异,弋阳侯府虽不胜当年,但到底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陈炎亭爵位尚在,在朝中也还领着职务。当初,她尚未出阁之时,侯府每日门庭若市,往来亲朋良多。她出嫁之后,随着于成钧大胜的消息传来,来侯府走动的人便越发多了,甚而听闻,投奔来做清客的,都比往日增了许多。
怎么如今,竟成了这幅光景?
她按下心中狐疑,吩咐梁嬷嬷上前叫门。
门上小厮惊醒过来,抬头猛然见着陈婉兮,慌忙跪下磕头:“大小姐回来了,奴才这就进去禀告。”
自从陈婉兮做了肃亲王妃,侯府之中从上到下对她的称呼,便从大姑娘改成了大小姐。这称谓变化背后的意思,甚是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