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嬷嬷木然不言,半晌才叹息道:“然而这世道,女人就是这样的艰难。任凭男人犯下多大的错,任凭世人再如何指责,最终受苦的还是女人。老身之前那样告诫娘娘,就是怕娘娘再如夫人一般。”
陈婉兮向她一笑:“所以,嬷嬷也认为,其实错在老爷。”
梁嬷嬷不答,陈婉兮神色微冷,又道:“他,父亲,从来在乎的其实只有他自己罢了。”
陈婉兮同自己的乳母闲话着,忽觉马车停了下来,但听外头一人高声道:“臣携小犬,拜见肃亲王与王妃!王爷安康,王妃安康!”
陈婉兮闻听此言,心中微怔,暗道了一声:“表舅?”
她撩起帘子向外望去,果然见谭府的两顶轿子停在道旁,二人正向马上的于成钧行大礼参见。
那两人,其中一个穿素白袍子的青年,是谭书玉。而另一人,披着鹤氅,容颜清癯,身材瘦削高挑,大约四十开外,则是谭书玉的父亲,陈婉兮的表舅,谭清扬。
于成钧自马上翻身而下,向两人拱手:“定山伯,谭侍郎,二位好!”
谭家祖上曾封爵定山伯,倒也曾显赫一时,只是到了近几代是大不如前了。
谭清扬莞尔道:“王爷携着王妃,这是何去何往啊?”
因着谭书玉的缘故,于成钧便不大喜欢谭家的人,但面子上总还要敷衍一二,便说道:“眼见清明将至,本王陪王妃为岳母上坟罢了。”言毕,他瞥了谭书玉一眼,扬声道:“本王在边关这些年,王妃独自看守王府,辛苦甚多。如今本王回来,当然要多多陪她了。”
谭清扬浅笑道:“王爷,是个疼惜内人的人。”
谭书玉却好似没有听见于成钧的言语,他望着那打着肃亲王府旗帜的马车出神。
自从于成钧回来,他同陈婉兮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陈婉兮也是越发的谨慎,生意事由,能令人传话的,绝不肯亲自见他。
他本也没想怎样,只想多看她一眼罢了。然而即便如此,也是不能够了。
这一切,都是因着于成钧这个肃亲王!
于成钧看谭书玉望着马车发呆,心中颇为不悦,便大声道:“定山伯与谭侍郎,这是去哪儿啊?”
谭清扬笑回道:“王爷从何处来,我父子二人便往何处去。”
于成钧微微一怔,问道:“定山伯此举,何意?”
谭清扬道:“臣同王妃娘娘的生母是表亲,她娘家外迁,孤坟在此。清明时节,臣携小犬前来祭拜一二,也是略表亲戚情谊罢了。”
这话,倒也合乎世间情理。
程家虽外迁,他们的亲戚往来还在。何况,程家还有个女儿,现在弋阳侯府做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