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成钧听这话刺耳,便将筷子一搁,眯细了眼眸,瞧着谭书玉。
谭书玉亦望着他,笑容温和。
半晌,于成钧方说道:“你们这些朝中大臣,又不是市井街头那些三姑六婆。别人家里的内帷事,你们也要拿去议论?莫不是,谭家的老少爷们闲着没事做了,每日关起门来就是谈论张家的娘子,李家的美妾?谭侍郎既说入仕为国出力,就该把心思多放在朝廷正事上。本王同王妃如何相处,与你何干?”
这最末一句,已有切齿之意。
谭书玉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他说道:“王爷真爱说笑话,在下怎会没事议论旁人内帷。只是王爷也清楚,肃王妃与在下是表亲,多些关切也是情理之中。”
于成钧扯了扯唇角,目光在谭书玉的脸上扫了一记。
谭书玉只觉似有刀光闪过,身上不由一凛。
于成钧说道:“她是你的表亲不错,但如今,她是本王的王妃。谭侍郎,你未免过于僭越了罢?”
谭书玉笑容微敛,淡淡说道:“在下偶遇王爷,随意闲话家常。若有冒犯之处,还望王爷见谅。”
闹了这一出,于成钧已然胃口尽失,他挥手示意小厮结算饭钱,起身说道:“时候不早了,本王赶着进宫议政。谭侍郎今日也要到工部去报道吧?”
谭书玉亦随之起身,掸了掸衣袍,说道:“王爷说的是,先请王爷上马。”说着,便躬身作揖。
于成钧睥睨着他,转身走向一旁停着的枣红马匹。
他自小厮手中接过缰绳,忽又说道:“谭侍郎,你送内子的两条鱼倒是肥美的很。炖成汤,内子十分喜欢。”
谭书玉微微一顿,随即起身微笑:“能博王妃一笑,已是这鱼的造化了。”
于成钧鼻子里哼了一声,翻身上马,吆喝了一声,向前行去。
谭书玉目送马背上的挺壮背影,面色渐冷,良久吩咐道:“走吧。”
谭家的仆从掀起轿帘,躬身请他上轿。
坐在轿中,看着窗外渐渐热闹起来的行人,谭书玉不住摩挲着手上的翡翠扳指,面色平静。
谭家没落已久,直至到了他们这一代。原本他父亲的指望,大哥继承家业,他科举入仕,兄弟二人齐心协力,重整谭家。
然而,大哥却时运不济,一病没了,连个子嗣也没留下。这份重责,便压在了他一人肩上。
却也因着大哥陡然病逝,原本家中已为他寻觅亲事,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丧事耽搁了。
谭书玉为兄伤心之余,心头竟是松了口气,他并不想随意选个女子,凑合婚配。
相机此处,谭书玉微微怅然,他心底早已属意于人。
当初,父亲向弋阳侯府提亲,要为大哥求娶侯府的长女。他听得这个消息,便向父亲力争,硬要将这门亲事说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