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婉兮看着眼前这一老一少两个心腹家仆那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由甚觉好笑,说道“我尚且没有生气,你们倒先恼火上了。都省省罢,她好歹也是王爷带回来的人,若是老实本分,我也不是容不下人的。”一语休,她正色说道“无论如何,总要顾着王爷的颜面同肃亲王府的门楣,吩咐下去,不许人私下生事,是赏是罚,自有我这个王妃定夺。若有人敢阳奉阴违,暗地里生出是非来,让我打听出来,我可断不饶他!”
梁氏见她端出了当家主母的气势,便也没话可说。
杏染还欲说些什么,梁氏却暗拉了她一把,说道“娘娘吩咐,我们必定秉公照办。”
陈婉兮微微颔首,便又转头照旧侍弄孩子去了。
梁氏看此间无事,便走了出来。
杏染跟来,嘴上抱怨“您老人家也是的,娘娘要当菩萨发慈悲,您怎么不多劝着些?这是能发善心的事儿么?”
梁氏老脸沉沉,说道“你懂什么!娘娘说的不错,这小婆子是王爷带来的人,怎么着面子上也不能做的太过,免得王爷来家同娘娘置气。”
杏染急道“那就这样了不成?”
梁氏说道“我说你毛里毛躁,干不得事。娘娘自不好怎样,但要咱们是干什么的?”
杏染醒悟过来,却有些顾忌,嗫嚅道“但娘娘才吩咐过……”
梁氏说道“不过是去瞧瞧,递两句话,算不得生是非。”
琴娘自进了肃亲王府,便始终默不作声,只低头随人行路,人让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既不多看亦不发问。
她的行囊,自有王府下人送了进去,她自家只抱着琵琶。
在东厢房坐了没片刻,便有人来传话,言说王妃将她放在了上房的西跨院,要她挪过去。
琴娘是穷苦出身,跟着罗子陵虽也过了几年富裕日子,但罗子陵到底是单身,又是流亡之人,家中并无什么大家子的规矩,她便也不懂这挪入上房的西跨院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而她倒是个实心眼儿,原本是认定了自己这条命是罗子陵给的,便也打算豁出命去回报,既然罗子陵叫她跟着肃亲王,她也自认是肃亲王的奴婢,既然肃亲王妃要她过去,她自是听从吩咐。
到了西跨院,琴娘举目四望,只见是小巧一座房舍,面阔三间,一堂房一卧房带一耳房,院子西南角盖有东净。
屋中收拾的窗明几净,墙壁糊的雪白,纤尘不染,卧室里放着一张桐木雕花大床,另有桌椅衣柜等家什,窗下如北地屋舍一般有一方炕。
琴娘心中微有不安,尽管不懂什么规矩,她也隐隐察觉出来,自己该是被格外厚待了。
这般住处,实在不像奴仆所居。
正打量着,外头忽传来一道娇软声响“你是……琴娘姑娘吧?”
琴娘回身,只见一身着翠绿比甲、容长脸面的秀美女子走进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