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洛伊丝大半天都耗在了十一号点上,数十次几乎快到一百次的跳跃都不曾成功。
她必须越过中间一米五的距离,抓住只有两毫米的点,至于落脚点,与落手点一样困难,岩壁都是烟灰色的,几乎无法用肉眼观察到细微的差别,只能一次次的,利用肌肉记忆去记住落手点和落脚点,跨越山岩。
在呼啸的山风中,海洛伊丝打了个寒颤。
耳边有风呼啸而过,她动了一下僵住的手指,眼睛紧紧盯着下一个落手店。
上一次,她跳动的时候腿动的幅度太高了,这次必须要小一点。
她从未想着放弃,即使重复一个相似的动作无数次,即便手掌刚缝好的伤口在隐隐作痛,似乎在提醒她。
喘气、出汗,海洛伊丝的喉咙干涩得要命。
这在提醒她该把吊包拉上来了,是时候喝点水滋润一下喉咙,也该让自己的身体与精神都休息一会儿。
但遇到并克服未知是攀登中的常事,更是攀登的精髓。
棕色的眼眸无声地凝视着目的地。
再一次,她抓紧岩点,猛地跃起,伸出手臂——
抓住了!
下面看到这一场景的人们纷纷欢呼了起来,为她克服了难点而鼓掌。
但也有人错愕得睁大眼睛,看着镜头里那道与海洛伊斯明显不同的身影爬过了八号点,内心震撼无比。
第一天就爬到了八号点
无论她为了攀爬寂静准备了多长时间,这也足以证明了她的实力。
从五号点开始之后的每一个点都不容小觑,每一个点都能难倒99的攀爬者,以此类推,无数人倒在了前八号点上,其中并不乏攀岩圈内的高手。
这不只是代表了对方的技术与体能,也说明了她的毅力,只有一往无前、心无旁骛的攀岩者才能够成功,在高空中,面对近乎光滑的岩壁,必须直面恐惧,直面失败,忍受上百次重复动作的痛苦与麻木,才能过关斩将,攀过寂静的每一点。
第一天,林之言爬到了八号点,海洛伊丝到达了十一号点。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她们不可能一次性爬完整条线路,更不可能孤注一掷地将自己的体力全部消耗殆尽。
必须残留最后5体力,为自己打理好在岩壁上过夜的事情。
万籁俱静之中,林之言将帐篷钉在岩壁上,小心翼翼地爬进去,一躺下去,她就沉沉地呼了口气。
她一开始是想带吊帐而不是帐篷。
吊帐就是一张吊床,没有棚子,睁眼即是天空,四周都是高空,非常刺激。
但林之言想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那就是人类总是避免不了生理问题,于是,果断pass了吊帐。
林之言躺在那,浑身酸痛,过了好一会儿,从脚趾传来的疼痛才让她想起自己还穿着攀岩鞋。
当她脱下来的时候,脚形有些扭曲,就像是那些芭蕾舞者一样。
在攀岩中,有很多情况是依靠摩擦力挂靠在岩壁上,再加上为了能够使力且不易脱力,攀岩鞋往往会小一个码数,穿得人又挤又痛,长久下来,自然也会让脚形变化。
现在林之言甚至可以直接用脚尖立在地面上,再加上几个旋转展臂,别人看了也会觉得林之言是个专业的芭蕾舞者。
或许,这也是攀岩被称为峭壁上的芭蕾的原因之一,它们的确有异曲同工之处。
她捏了捏自己的脚掌,让它恢复知觉后,挑破水泡后涂完药后,往后一倒,掀开帘子,头完全挂在外边垂落下来,仰望着星空。
闪烁的星星点缀着夜空,美丽得不可思议。
微风缓缓吹拂,她闭上了眼睛,还在喘气。
林之言发着呆,第一次,她什么都没想。
她没有去思考过不去的九号点,喜悦、痛苦、恐惧,全都没有。
只有前所未有的平静。
除了风声以外,什么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