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有成不解,这没见刀响锅响的,这菜如何做得如此迅速。于掌包笑了:&ldo;谷常委,这点你就不知道了,一入冬,我们就把菜做好放在碗里,拿到院外一冻,然后倒出来再放进洋面口袋里,用雪埋上,要想吃了,装上碗放在大柴锅里一蒸,不就是满桌的过年菜嘛!&rdo;
&ldo;好主意!难道这又是于毛子的鬼点子?&rdo;于毛子笑了笑,把酒邦克递给了谷常委,谷有成接过邦克将每人脸前的白花大碗倒满了酒。
&ldo;范主任,你可是于家的父母官呀,反过来说,百姓又是咱们当官的衣食父母,今天我一手端两家,给我谷有成一个面子,咱再不计也是个七品的官,从今往后谁再提旧帐,别怪我翻脸不认人。&rdo;谷有成端起大碗一饮而尽。
于毛子拦住父亲于掌包手里的碗说:&ldo;范主任,大人不记小人过,谁让我长了个老毛子的脸,咱就按谷常委说的办!&rdo;话音未落,只见哥哥于金子先将酒喝了下去。于毛子随后也见了碗底。
话逼到了这个份上,范天宝不能再不说话了,&ldo;得,杀人不过头点地。当着咱县里的领导,我敬一下神枪于掌包和支部书记白二爷。你们小哥俩咱们就算互敬了。&rdo;范天宝必竟是个男人,见过世面,他和于毛子父子分别碰了碗,然后一仰脖子,酒已扬进了嘴里。
酒过三循菜过五味,于毛子和谷常委划起了酒令:&ldo;爷俩好哇,巧七美呀,魁五首呀,全来了呀……。&rdo;
于掌包拉住范主任连喝带唠的十分亲近。于白氏眼看着十斤装的邦克喝见底,她扯下围裙,顺着炕沿坐下,随手抢过邦克放到了炕下。
&ldo;谷常委、范主任,不怕你们笑话,俺老头子是个山东汉子,一辈子老实巴交。这两个孩子争强好胜,一天尽招惹是非。今天上苍将两位贵人送进俺家,是俺们于家的福分,今后有县、乡两位领导照应,俺们踏实多了!&rdo;
谷常委接过话来:&ldo;于大嫂子别客气,有啥事就冲我和范主任说,别的不敢讲,临江乡,瑷珲县这地盘上,天塌下来,我和老范这砣也能抗住!&rdo;
范主任满头的大汗,顺着通红的脸往下流,他拍着胸脯答应着:&ldo;嫂子你们放心,当着白二爷说句大话,县里有谷常委,咱临江乡靠我,桦皮屯你白二爷我撑住了!&rdo;
于白氏和于掌包感动了,眼睛也湿润了。白瑛的风韵已荡然无存,她头发已经花白,腰杆微弯,岁月的沟壑爬满了额头,留下的只是这点朴实和善良。
于毛子看见老娘泪花闪闪,心里不是滋味,他是个孝子,最看不过母亲哭,他站起身来,给父母鞠了一个躬。转过身来,冲着炕上的白二爷和谷有成、范天宝也行了个礼。从地上拿起邦克里剩下的最后一碗酒说:&ldo;这碗福根,给领导、二爷和父亲、哥哥匀了。&rdo;
于金子很高兴,毛子终于叫了一声哥哥。大家也都高兴,共同碰了杯。于家小院里充满了喜气。
于毛子跑到院里,天已经黑了下来,他将六盏冰灯点着,霎时小院红彤彤亮堂堂起来。
于掌包说话了:&ldo;谷常委、范主任,我知道你俩是贵人,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你们光临寒舍,我于掌包走南闯北淘金打猎,江湖上的事情全明白,眼看就要过大年了,二位是不是缺少点山珍野味吧?&rdo;
谷有成听了于掌包这么一说,他光顾了豪气,还真差点把李书记交待的事忘了。多亏神枪这么一提,他借坡下驴,将县革委会筹备组准备给省里送礼的事说了出来。
于掌包喊了一声:&ldo;金子毛子,给二位领导拿货来!&rdo;其实,当谷有成和范天宝中午一进门,他心里就有了准备,大年下的进山肯定是冲着它们来的。
一套黑熊的四个掌,两只没有扒皮的金黄色的袍子,一套犴筋和一袋子野鸡、飞龙和野兔。&ldo;给谷常委装到车里去,什么时候用就说话,家里没有现上山都赶趟&rdo;于掌包吩咐小哥俩将野物抬到了吉普车上。
谷常委觉得不好意思了:&ldo;于掌柜!俺俩成了土匪了,这连吃带拿太不像话了。&rdo;他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还没等伸出手,就被于毛子给按了回去。
于毛子说:&ldo;谷常委,待屯子里成立民兵排,发给俺件军装,配一支半自动步枪就行了!&rdo;
于白氏抢过话来:&ldo;谷常委别听这孩子的,有了这杆双筒猎就够招事的了,还要什么快枪。&rdo;于毛子低头笑了。大家将两位领导送上了车,不一会,红色的尾灯就消失在漆黑的山林中。
屯子里的村民挤满了于家小院,围着六盏冰灯说三道四,爱不释手。于毛子从墙上取下一盏冰灯,教那些少男少女如何制作。于毛子给大家布置了一个任务,每户最少两盏多者不限。桦皮屯的腊月三十晚上,一定要家家红灯高照,俺于毛子也是无产阶级。让对岸的苏联修正主义分子看一看,中国大地上高举的共产主义的红旗永不变色。
瑷珲县新生政权革命委员会主任李卫江,革委会常委武装部长谷有成,临江公社革委会主任范天宝,桦皮屯村支部书记白士良。县、乡、村三级干部编织了一张严密的网。一条供给山珍野味的特殊专线建立起来。于掌包、于毛子父子变成了这条秘密通道下摆的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