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让让温仲嵘这样两难的真相。
韩岐于是问道:“先生,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里了?”
温仲嵘摇摇头:“我不知道,只是……看到这里的守卫,再想到这里从前的名字,隐约猜到一些。”
留女巷,流娼。
但这些和韩岐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心心念念的只有一个温仲嵘,只要温仲嵘没有骗他,他便什么也不在乎。
韩岐将心中的那点不安统统付诸一笑:“有先生在,我什么都不怕。”
温复透露出一点满意的神色,他带着温仲嵘与韩岐坐上电梯,一直到了19层。
他轻车熟路的打开了楼里的大门,看他熟悉的动作就知道他来这里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他腼腆的朝韩岐笑笑,之前那种咄咄逼人的神情仿佛从来没有在他的脸上出现过:“我觉得从这层楼带你们开始参观比较好,我想或许是因为大楼入口的把守已经足够森严了,所以这里没有并没有多少的锁,这也方便了我们……这里房间与房间之间的隔音非常好,我们正常交流完全没有问题,也不用担心被别人听到,非常的人性化,不过可惜的是,这种人性化的设计并不是为了我们而设计的……”
温复打开门,领着温仲嵘与韩岐进去,他刻意让韩岐走在了前面。
迈过那扇门,好似迈进了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入目尽是骇人景象。
19层的格局极其简单,中间是铺着红毯的走廊,左右两边是玻璃房,左边关着的是女人右边关着的是男人,他们全身上下一丝不挂在小小的玻璃房中吃喝。
吃的也不是食物胶囊,而是鸡鸭鱼之类的货物,他们满口鲜血,好似野兽一般撕咬着手中还在扑腾的动物,韩岐一步也迈不动了,他呆愣在那里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
玻璃房中的人似乎看不到他。
每个玻璃房的上头都有一盏灯,整个19层亮如白昼,可韩岐朝前望去,看到的却是一条长的看看不见尽头的幽深长廊。
有一名男子对这样撕咬货物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他甚至不需要扭断手上那只鸡的脖子,直接就咬了上去,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了玻璃墙面上,鲜血在韩岐的眼前,在玻璃墙面上缓缓留下,留下了几条不可磨灭的赤红。
然而没有什么事情是没办法磨灭的,恐怕第二天一早这里便会变回原样。
有一位女人大概是刚刚才被关到这里面。
她瘦骨嶙峋,看起来已经饿了许久,她面前的那只鸡还在不知死活的咯咯咯咯叫着。
女人几次伸出手要去捉,却又立刻缩了回来。
反复几次之后,女人似是连伸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的眼神空洞无光,满脸泪痕,看来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韩岐看着她挣扎起身,然后抓着那只鸡,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发疯一般的将鸡摁在玻璃墙上,等手下的鸡不再动弹之后,张大嘴巴一下就咬断了那只鸡的头。
这是一种折磨,对那个女人来说是,对韩岐来说更是。
韩岐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人,却又猛的缩回手。
这种动作竟然与刚刚的女人抓鸡时异常相似,韩岐心中惊骇,脚下不稳倒退一步被温仲嵘扶住。
温复突然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越笑越张狂,他狂笑不止,声音逐渐嘶哑:“你这就怕了吗?这才刚开始,你就怕了吗?我该叫你什么好?韩岐?还是F-225?”
韩岐嘴唇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冷汗已经将他的后背浸湿,他头脑发晕眼前尽是白花花的人体和嘴角醒目的鲜红。
温仲嵘从背后捂住韩岐的眼睛:“卿卿,不要怕,不要怕……将这里的一切都忘了。我们回去吧。”
温复哇的一声咳出一口鲜血,他却毫不在意,声声泣血声声泪,他是向韩岐控诉吗,他对韩岐怀揣着是究竟是怜悯还是一股毫无怨言的恶意:“韩岐!韩岐!你睁开眼睛看看,这就是你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幸福国,哈,幸福,讽刺!可笑!你知道他们都是谁吗?你以为他们是谁呢?是思想犯么,是犯下恶行的反叛者么,还是违反了条规的那些人?不是,不是,都不是!他们是每年多下来的人,是多余的人,是不该出生偏偏又出生了的人。”
“他们是人么?不是,他们是野兽,他们是被动的思想犯。”
韩岐的手止不住的哆嗦,他心中害怕,他一直以来,长久的信仰轰然崩塌,温仲嵘只觉得手心一片湿热,韩岐发出呜的一声悲鸣。
他此时该是多么害怕,多么惊恐,可他颤抖的手,却是毫不犹豫的将捂住自己的眼睛的温仲嵘的手推开:“先生,我……先生,放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