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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第1页）

柯斯嘉又掏出自己的那只卜列格怀表。

&ldo;我们还有点儿时间。溜达一下吧。&rdo;说着把头上不知从那儿弄来的一顶圆形小帽往下拉了拉。看来，这帽子是他从对面戏剧广告牌的挂钉上取来的。

这里的所有一切都使夏娃惊叹不已：电线杆上拉着蛛网般的电线，古旧的书铺，面包作坊，拍卖商行。人们有的也象柯斯嘉一样，戴一顶圆形小帽，拎着手杖；妇女们穿着曳地长裙，带上面纱；满脸雀斑、衣衫褴褛的报童在卖报。报纸上散发着印刷墨油的味道，是用早就淘汰了的十九世纪中极为陈旧的方法排印出来的。报童们叫唤着真正古老的消息。

柯斯嘉买了一份报，样子象是买，但没有动手去拿，学着大家的样子，只用眼睛去看，报纸仍旧拿在衣服褴褛的男孩手上。柯斯嘉把一些惹笑的声明广告指点给夏娃看：&ldo;关于&lso;包治秃顶&rso;药物专利权之声明&rdo;，&ldo;富孀择偶：为将本人名下房产过户给钟情男子为业，急择配偶一名，条件为：年岁须在三十五周岁内，黑发、留须、有教养，无财产。&rdo;

夏娃笑了起来。

柯斯嘉做了个手势，一个马夫赶来一俩装饰讲究的马车。夏娃只是在古旧书刊上读到过这类马车。魁伟的走马，也只是在动物园里才看到过，它架在一部油漆光亮、灵巧轻便的四轮马车前。高高的前座上有位&ldo;驭者&rdo;，这是一个穿着粗呢农民上衣、戴一顶漆布帽子的马夫，或者叫做赶车人。

&ldo;吁‐‐驾！&rdo;他发出一种奇异的字眼，扯了扯长长的束带（缰绳），在年轻人面前停住车。

&ldo;请吩咐，大人！&rdo;他用嗄哑的男低音说道。

&ldo;去库兹涅茨大桥兜一圈回剧院，&rdo;柯斯嘉说着，也进入了角色，&ldo;麻利点，待会多赏你一点伏特加！&rdo;

&ldo;兜风吗？大人，有数，有数了！&rdo;

柯斯嘉把自己的与来往行人迥然不同的女宾请上了轻便马车。

&ldo;戏剧家说过。戏剧从存衣处就开始。在这里重温传统风格的人们也遵循这一条原则，戏剧就从大街上开始了。&rdo;

&ldo;从什么大街开始？我就象美国佬进入了阿瑟国王的花园，身不由己地朝前跑。&rdo;

&ldo;显像法，一般的运用。&rdo;柯斯嘉毫不惊讶地回答。

&ldo;如果用这个方法在列宁格勒再现古老的涅瓦大街，冬宫的河岸，&rdo;夏娃神思飞越地说，&ldo;我会觉得自己也亲历了伟大的被压迫者的革命年代。&rdo;

&ldo;伟大的十月革命。&rdo;柯斯嘉纠正她。

&ldo;对的。&rdo;夏娃说，&ldo;那就会出现一队队走过广场的人群，游行庆祝……&rdo;

轻便马车沿着古老的莫斯科大街疾驰，马蹄敲打着圆石头路面的笃作响。

夏娃看着沿街的商店招牌觉得十分有趣。商人的姓氏，古旧的字体，还有几个早就废弃了的字母。

&ldo;难道不能再朝前回溯一下吗？会见一下普希金，亚当&iddot;密茨凯维支？&rdo;

柯斯嘉耸了耸肩膀。

赶车人，也就是马夫，扯转马头，绝对不管什么街道交通规则，四轮轻便车立即回头狂奔。迎面一些同样式的马匹拖着各种古旧马车奔跑而来。汽车，哪怕是最老式的，也没有碰见一部。

&ldo;有意思！&rdo;夏娃悄声说，立即双颊绯红起来，因为柯斯嘉的手臂搂住了她的腰。但是，过了一刻，她便理解了柯斯嘉的这个动作是为了使她在狭窄的车座上坐稳。

柯斯嘉对她说着全然不必说的话。她稍稍地试着挣开身子，但是柯斯嘉更加劲地把她揽向自己。

终于，马车停在一个全然不同于当代的古剧院的台阶前。

她望了望远处，那里有他们最先进的入剧院时穿行过的一扇门。

门楣上闪烁着题词：

未　来　剧　院

这是他们来处的最好说明。那边，两扇沉重的玻璃门外，&ldo;演出的是想象中的未来&rdo;。他们正是从这种未来的想象中奇怪地落进了遥远的过去的年代。

这里真有意思！夏娃仿佛从来没有这样幸福过。

进入剧院的不都是类同柯斯嘉身着老式服装的人们，看来，入口处台阶上一群&ldo;过去时代&rdo;的人们，已足以造成进入了另一个时代的印象。

但是，这里自有其不寻常的事物，柯斯嘉和夏娃从佩有剧院标志的检票员身旁走过，经过存衣室想留下自己的轻便大衣。奇怪的是保管员发给他们一个金属的号码牌，散戏时，要凭这个牌子领回他们的大衣，就象他们不能够从挂衣钩上拿下自己的东西一样。

当然，这也有传统风味，夏娃微笑着服从了。

&ldo;我高兴的是，维琳诺莉能在这种剧院里演出了。过去的一次，我太难过了，心里老想在舞台上见到她。&rdo;夏娃沉默了一下，又问：&ldo;为什么你要拿维琳诺莉来冒险？这太残忍了！&rdo;

&ldo;我用自己的食指作抵押，保证这一回诸事顺遂，&rdo;柯斯嘉微笑了一下。

&ldo;空口无凭，说到做到，先把你手指拿下来。&rdo;

&ldo;就是。&rdo;柯斯嘉探手到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小盒来。

大惊失色的夏娃望着对方，看他从芳香的药粉中拿出一个真正的，从人手上割下的食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