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鹿萍沉了几秒,待气息稍微缓和一些之后,沉声对她说:“呦呦,你真的不能和他在一起,这不仅仅是因为你们的身份背景相差悬殊,更是因为……”鹿呦呦停止哭泣,然后抬起头,皱着眉疑惑地看着鹿萍。鹿萍长叹一口气,继而对她说:“因为,你们两个是同父异母的兄妹。”……经此一击,鹿呦呦大病一场,她躺在床上,好几天都病恹恹的,连粥都喝不进去,每天只是喝点热水和葡萄糖,维持着活下去而已。鹿萍一直都衣不解带地照顾她,索性她年纪轻,躺床上养了四五天,也能下地走动了,再后来,临睡前还喝了一碗小米粥,也没有像前几日那样,因为脾胃脆弱吐出来。这些天她本来都睡得不实,但是这一日却一反常态,睡得沉极了。等她因为嗓子发干,自发地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而华丽的大床上,她已经不在自己的家里了。她的病还没彻底痊愈,这几天也没有好好吃饭,身上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虚虚地撑着胳膊,从床上坐起来,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男声。“醒了?”鹿呦呦转过头,就看到了那张英俊而熟悉的面孔。一想到那个毒誓,和母亲告诉她的真相,鹿呦呦便觉得心脏绞痛。她连忙扯过被子,把自己彻底蒙起来,不去看她。顾盼升没在意她这样反常的举动,而是坐在床边,十分强硬地扯开了被子,捏着她的肩膀,强迫她看着自己。他现在对她说:“怎么又抖成这样,十日之约,不是你说的么。”闻言,鹿呦呦全身一僵。她撇过头不去看他,但却无法控制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她想起那天在车里,她受制于他,被他软磨硬泡地答应的那个“约定”。“你……我……我说的那个约定,不算数了,你让我回家吧,我们……我们……”水润的小鹿眼睛红了一圈,因为带着病气,连声音都带着鼻音,听得人心都酥了。她想说,我们分手吧,可是却说不出口。不想说,也不敢说。不过,不敢说的成分占得更重了些。她见过他求而不得的疯狂模样,生怕自己这样说了,他会当场发疯,对自己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错事。……(20180821单章和谐清理)她看到他又靠近了几分,索性直接扬起手扇了过去。男人对她从来都不设防,恨不得把心都掏给她,这一巴掌就直接甩在了他的脸上,留下了几道明显的红印。鹿呦呦哭着骂他:“疯子!变态!你怎么能……这样?!”听到她的话,顾盼升噙着笑的唇畔,突然就冷了下去。他单手攥住了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去摸她的脸,痴迷而忧郁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并对她说:“我是疯子,我是变态,我对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很恶心,这些我都承认,但是我们没有血缘关系。”鹿呦呦打断了他的话,大声反驳道:“你骗人!我妈不会骗我的!我不相信你!你这个变态快点放了我!”如果是别人对她说,她和顾盼升有血缘关系,她可能不会轻易相信,但鹿萍是她的亲生母亲,母亲说得话,她从来都不会怀疑。鹿呦呦往一边哭一边后缩,努力去躲开他,但是却没有丝毫效果。他单手就能控制住她的双腕,让她半分都动不了。鹿呦呦突然想起了那个“十日之约”,只可惜却在履行约定之前,她从鹿萍那里听闻了这样的真相。他伸手去摸她的睫毛,那时他肖想了好多天的地方,浓密、卷翘、纤长、乌黑,眨眼时微微翳动,像两只黑色的蝴蝶。睫毛像小刷子一样,扫着他的手心,有些痒痒的。他用手遮住她的眼睛,又替她盖好了被子。竟然显得出奇地有耐心。他帮她关上了床头灯,室内突然陷入一片昏暗。有人曾说,刺猬的刺是为了保护自己,如果没有人去伤害刺猬,它根本不会主动去伤害别人。顾盼升觉得,他比刺猬要过分多了。他现在是知道,鹿呦呦是喜欢着他的,所以他才会这么温柔、这么从容。她被鹿萍骗了,以为他们两个人有血缘关系,所以很害怕他的亲近。如果换做是以前,他未必就这样让步,可是现在的状况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稍稍建立起了一些信心,也希望她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和自己在一起,反正他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任何问题,只要去做鉴定,一切谎言都会不攻自破。思及此,他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况且,她如果发现被鹿萍骗了,是不是今后会将对她的母亲的那份信任,分给自己一些?顾盼升帮她掖了掖被角,然后温柔地对她说:“早些睡吧,明天带你去做鉴定,你自己扯头发做dna样本,结果一定真实可靠。”陈冰时接到鹿萍的电话时,时间已经很晚了。他听见电话里的女人哭得六神无主,连事情都所不清楚,连忙安慰她:“老师,您别着急,慢慢说。”鹿萍一边哭一边说:“呦呦……呦呦不在了,她是被顾盼升劫走的,因为她的钱包、手机、钥匙都在卧室里,只有人不见了。”陈冰时说:“报警了吗?”鹿萍说:“时间不够,没办法报警……”话音刚落,鹿萍又忍不住哭了起来。陈冰时连忙安慰她:“老师,我马上就去您家,等我。”说完,陈冰时便放下电话,临走之前,他揣了两瓶高剂量的安眠药,然后一路风驰电掣,来到了鹿家。鹿萍给他开了门,他去鹿呦呦的卧室里转了一圈,又仔细观察了一下鹿家的门锁,锁口最里面隐约有两道被撬开的痕迹,但是锁却没有坏,这明显是出自顾盼升之手。陈冰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沉默了几分钟,然后幽幽地抬起头,对鹿萍说道:“老师,您的女儿应该是被升哥带走了,不,准确的说,是被掳走的。”鹿萍疑惑道:“掳走的?”陈冰时点了点头,继续说:“卧室里没有挣扎过的痕迹,但是既然您已经骗她顾盼升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那么她肯定不会乖乖跟着走,唯一的理由,就是先把你和她都迷晕,然后把她掳走。”鹿萍立刻就急了:“那我去找她回来!到时间了我就报警!”闻言,陈冰时的眸色突然按了下去,他幽幽地说:“老师,您先坐。”鹿萍慌得六神无主,听了他的话之后,才战战兢兢地坐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然后,陈冰时继续说:“既然她已经被升哥带走了,就算报了警,以升哥的势力,最快也要好几天才能找到她,几天的事情,做多少次dna鉴定都出结果了。”鹿萍如遭雷击:“出、出结果了会怎么样?”陈冰时说:“喜欢的男人没有骗她,但一直深爱、并深信不疑的母亲骗她,您觉得她会怎么做?”鹿萍一言不发。陈冰时说:“她年纪那么小,虽说叛逆期可能来得晚了些,但终归还是要来的,特别是……再被最爱的母亲欺骗之后。”鹿萍突然站起来,歇斯底里道:“我不能让他们在一起!”陈冰时看着她疯狂的样子,一言不发,只是从包里拿出了一瓶早已备好的安眠药。鹿萍有些不解,疑惑地看着他。陈冰时说:“老师,只要您死了,就算他们不是亲兄妹,也没办法在一起了。”这十天里像是苍老了十岁的女人,看着那瓶安眠药,眼神有些吓人。那样温润漂亮的小鹿眼睛,被刻上了岁月的皱纹,染上了歇斯底里的痛苦,竟然让人觉得可怖不已。突然,她拿起茶几上的安眠药,拧开了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