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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殊竟然真的给傅涯写了一份名单。

傅涯笑一声，觉得这孩子怎么那么实诚，出门遇到居心叵测的狼绝对被啃得骨头都不剩。

其实按傅涯后来的人气，主动接近以此来蹭热度的不是没有，毕竟直播平台靠的还得是点击。他自己做新人的时候就知道，有名气的老人随便拉一把新人，在直播里提两句或是表现出一点欣赏来，对新人主播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但那时也没人拉他，他自然也没有去拉别人的想法。只是想被他拉的人不少，明里暗里想跟他“谈谈”。傅涯懒得谈，一并拒了。

十三大概真的是个例，他跟傅涯算能说得上话的朋友，但他一直都认为自己只是个无名无姓小粉丝，能跟偶像时不时地聊天已经很好了，对外从来没说过他们私底下的联系。也是因为这一点，傅涯偶尔会跟他聊会儿，听这位青春期小朋友诉说他的烦恼。

无非是些情情爱爱，和男朋友吵架了，或是钱不够花，再要么是亲戚太极品。总之平常人家的琐事，傅涯听起来倒也津津有味。

毕竟傅涯又没有经历过。

他的目光从十三给的那串名单挨个扫过，一边感叹自己真是上辈子屠过城这辈子树敌这么多，一边想傅涯你现在是真的火了平时也不用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了，反正总有人看不惯。

其中有个名字他实在太熟悉了，是从开播起就不断拉踩，仿佛跟傅涯有八辈子杀父之仇的小鱼。小鱼比他起步晚，但爬得比他快，也算是pk名气比较大的几位之一。这么多年过去哪怕两人从来没正面交流过，可关注这两位的都知道他们不合，关系挺烂的。傅涯不想否认，他从来不试图改变别人的看法，既然小鱼不喜欢他，那么他也不喜欢小鱼，这是非常朴素的道理。

但小鱼会在直播间里对他阴阳怪气，傅涯倒不会。他是正面开骂的性格，那几句阴阳怪气虽然都知道在说他，可又没指名道姓，傅涯没蠢到自己上前认领。

于是这几年，这两人竟还算相安无事。

傅涯翻看过名单，快到直播的点，便退出来准备回自己的直播间。

不小心手滑，点“我的”却点入“推荐”，误入别人的房间。

pk特色，充钱充到一定数目的金主会有特定头衔和称号，以及进入直播间时有入场动画，在屏幕上方播放。其实关注数达到某数的主播也有，只是不太一样。

因此傅涯想点叉出去时，已经有人发现了他的存在，弹幕瞬间热闹起来。

傅涯看了眼，阴阳怪气，和那个谁一样。

再定睛一看，这不就那个谁的直播间吗。

他干脆不走了。

小鱼直播间的人还挺多，傅涯看了会儿才明白，原来他今天已经开了一整天。小鱼在站内谈了个主播男友，叫刺青，两人认识有段时间了，偶尔会连麦连视频一起播，无非是搞点暧昧钓来钓去，营造一种恋爱的氛围。不少人爱看这种戏码，用傅涯的话来说就是“吃肉吃多了想来个素的”。

小鱼和刺青的“素播”维持了两个月，今天是他们线下“朋友”的傅涯迟钝地点头，在对方认真的语气中笑了一声。好像还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种话，孩子气。

“那我们加个联系方式。”李小棋说，“下次来提前通知我。”

傅涯应下，准备告别时，李小棋又接着道，“下次带你男朋友一起来哦。”

这次傅涯真的表情空白了几秒，反问：“我男朋友？”

“跟你一起直播过的那个帅哥，昨天还来店里买巧克力蛋糕了……你，你们不住一起的吗？”李小棋后知后觉。

“嗯。”傅涯含混不清地应声，“你认错了吧。”

李小棋摇了摇头，认真道：“傅涯，我对人脸有特别的记忆能力，是不可能认错的。”

傅涯后退一步。

似有所感，伴随着甜美的“欢迎光临”，门口铃铛叮铃响起，傅涯冷静地抬起头，与正进门的男人四目相对。

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周围吵闹的声音瞬间被隔离。那张熟悉的脸突然出现在眼前，让傅涯觉得人生实在是太荒谬了。

男人愣在原地看了他一会儿，迈开步子向他走来。

黑色的休闲服让男人穿得很是随意，拉链只拉一半，松垮地裹在结实的身体上，不是傅涯的审美风格，也不是路折林的风格。手背和脖颈上的伤也不知道遮一下，看起来就像从街边肆意钻进来的小流氓。

路折林眼也不眨地看着傅涯，没有过多的表情，也许是太震惊而忘了做出表情。

他笔直地站在傅涯面前，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似的，准备接过傅涯提在手中的纸袋，仿佛这样就会被傅涯也带回家。

傅涯先他一步将双手收在背后，又退一步。

路折林只好放弃那个想法，低下头喊了声：“傅涯。”

傅涯从未听过他这样的声音，含混模糊又吐字不清，像许久未开口说话、已经连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傅涯抬头去看李小棋时，才发现对方已经不见了踪影，或许躲去了后厨。两个人之间古怪的氛围吸引着路人的注意力，傅涯对路折林道：“出去说。”

路折林跟着他一起出门。

但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离开前说得很清楚了，傅涯从来没那么耐心地和谁坦白过心情，结果是被路折林折腾得一夜没睡好。

他对路折林说的最后一句也不是什么好话，两人见面该尴尬，可又过于熟悉，自始至终没牵绊，以至于连尴尬这一项多数恋人重逢时的情绪都多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