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打水来。”
韦兴急匆匆吩咐小火者去烧热水,又翻箱倒柜拿出伤药。
红贴里暗了一大块,透着死气的僵硬,郑屹安利落脱下,刚凝结住的鲜血又争先恐后渗出。
韦兴拿着药粉,有些下不去手,“主子,还是叫太医来看看”
郑屹安一把将他手中的药粉拿过来,利落洒在了伤处,“包扎吧。”
他仿佛失去了痛觉,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韦兴看着他古井无波的眸子,认命般叹了口气,“主子还是要珍惜身子。”
“这时候叫太医,皇上怎么看我?”
“幸好林姑娘提前知会了主子,否则那一刺就不是手臂受点伤了!”韦兴有些悻悻,“主子对他那么好,他竟然投奔了皇后!”
“无能之人的胡乱怪罪,看我得势才匆忙复仇,好给自己些安慰,有什么可难过的。”郑屹安见韦兴包扎好,从柜里拿出新帖里,“皇后娘娘那如何了?”
“已是病入膏肓,马上准备上路了。”
郑屹安微弯的嘴角透着些寒意,“走吧,咱们去送送。”
往日繁盛热闹的坤宁宫,如今却是凄冷静谧,来往的宫女侍卫见到郑屹安,都恭敬停下脚步,行礼问安。
郑屹安信步走到殿内,四处弥漫着药材的味道。月枝见主子来了,上前汇报,“娘娘不肯喝,吵着要见陛下和太子殿下。”
“知道了,去把药准备上。”郑屹安掀开珠帘,走到拔步床前,对着床上的女人躬了躬身子,“奴才给娘娘请安。”
一身素色单衣,却藏不住她浑身的戾气,眸中的郁色让人明白她虽不再年轻,却不容小觑。一双柳叶眉随着表情如尖钩般,刺向直视她的人,让人忍不住垂下眸去。
可郑屹安如修竹,只是静静站着,冷漠看向林皇后。
林皇后语带讥讽,“郑公公好大的威风啊,见了本宫,连下跪都不知道怎么做了吗。”
“等娘娘把药喝了,奴才就会为自己的无礼请罪的。”
“郑屹安,你当本宫傻啊?”林皇后冷笑,“把李泓珏来见我!他有胆子杀我,没胆子见我吗!”
宫内看守的人听见她直呼皇帝名讳,都扑通跪了下来。
自己的人哪会对那懦夫这般恭顺?林皇后明白她的人怕是都没了,愈发气急败坏,“你去问问他,没有我爹爹,他能坐上皇位吗!没有咱们侯府在外扶持,他能安稳坐这么多年!后宫那么多人,我不就是杀了他新宠的贱人吗,他就要置我于死地!”
郑屹安语气淡漠,“后宫多年无嗣,兰贵人有孕,本是头一等喜事。这喜事变丧事,皇上悲痛在所难免。”
“哼,老树开花、干柴烈火啊!我知道他是没良心的!太子呢!叫太子来见我!”
“娘娘忘了吗,您嫌太子妃不登大雅之堂,接进宫专门训诫一番,结果太子妃忧思过重,回去就不行了,太子还在处理丧仪呢。”
谈到这,林皇后面上才有了闪躲之意,“她自己身体不好,怪我做什么!”
“娘娘您不是很擅长这些吗。”郑屹安往前迈了两步,烛火跳动,忽然闪过他乌黑的桃花眸,照射出阴鸷的眼神,“您哥哥的夫人,不就是入宫后被您害死了吗?”
林皇后见惯了他卑躬屈膝、垂首听命的淡然模样,还是头次看见他这般神情,她反应了好一会,才明白郑屹安在说谁,“你说徐若瑶?”
屋内不知何时,只剩郑屹安和林皇后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