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错才从后视镜上看见自己又流鼻血了。
也不是第一次了,他一面抬手捂住鼻子,一面问了声“有纸吗”,转头看向隋轻驰,却见隋轻驰就这么拧着眉头盯着他,而车子还在长长的隧道里以90的速度疾驰。
“你看前面!”傅错提心吊胆地提醒他。
隋轻驰眨了下眼,这才把头转过去:“……纸巾你拉开看里面有没有。”
傅错看着这样的隋轻驰,心里涌起一股酸涩,他低头拉开储物格,里面只有一包烟,先前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又被烦闷取代,直接关上:“没有。”
隋轻驰没注意到他那声“没有”里的情绪,他往中央扶手箱扫了一眼,里面什么也没有,傅错感觉这车买回来他自己恐怕也不常开。
隋轻驰开着车蹙眉想了想,把手伸进大衣的兜里,才掏出一包纸巾递过来:“早上遛狗的时候带身上的。”
傅错接过纸巾,心说你又何必说多此一句。
“我们先去医院。”隋轻驰说。
他可能压根不知道医院在哪个方向,直接点了屏幕导航上的紧急情况,让车子快速导航至医院。
傅错想起从前陪隋轻驰一起去医院缝针,那家医院他们去过好几次,隋轻驰现在却连怎么开车过去都不知道。不过也不奇怪吧,这些年隋轻驰住在这边的时间也不会很多,至少这说明他身体状况还挺不错,很少去医院。
不过是流个鼻血就要去医院,未免有点小题大做,再说就算要去医院他也不可能拉着隋轻驰一起去:“不用去医院,我这鼻子现在一从冷的地方进到热的地方就会流鼻血,热症而已。”
“狗屁热症,我都见你流两次了!”
傅错看向他,隋轻驰的手没再松松地搭在方向盘上,总算正常地握住了方向盘。
傅错收回视线,拿纸巾捂了一下鼻子,出隧道时,鼻血已经流很少了,说真的没什么大不了,他都习惯了。他看了看前方的路标,说:“你前面右转吧。”
隋轻驰也看了眼路牌,声音有些古怪地说:“右转就是我住的地方了。”
傅错说:“你不是要找个地方谈吗?”
隋轻驰沉吟道:“那去你那儿还是我那儿?”
傅错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这都开到这儿了,离他住的地方已经老远了,难道还掉回去?“去我那儿还得掉头,算了。”
隋轻驰没说话,在前方桥上右转了,说:“挡板后有镜子和灯。”
傅错翻下遮阳板,后面竟然还有化妆镜,他稍微清理了一下,又拿纸巾擦了下手,那一包给狗抓屎的纸巾就这么用光了。
“我那儿有药,你到时候吃一点。”隋轻驰说。
傅错“嗯”了一声。
车子靠近富山山庄时,隋轻驰把车子靠路边停了下来,傅错有些不解,隋轻驰翻下后视镜上的眼镜盒,从里面拿出一副墨镜拿给他:“戴上。”
“为什么?”
“怕遇见私生和狗仔。”
傅错点点头,打开墨镜戴上,想了想说:“要不然我去后排?”
隋轻驰已经拉了排挡杆:“没必要。”
几分钟后就到了富山山庄的山脚下,傅错注意到下面真的有人,男的女的都有,都这个时间点了还在这儿晃荡,是不睡觉的吗?好在富山山庄的出入管理很严格,这些人也进不去。隋轻驰车速不减地上了山,在大门降下车窗打卡的时候还听见有女声叫他的名字。保安非常给力地把试图靠近的人都拦在了车后面。
等车子驶进别墅车库,傅错才觉得自己真是脑子坏掉了,还要大老远来这儿走一遭,什么话就在车上说不行吗,他这是游冬泳游上瘾了吗?
有些自嘲地把墨镜放回眼镜盒,车子熄了火,隋轻驰松开安全带,摘下黑框镜,开了车内的灯,说还在流吗,转过来我看看。傅错只说已经没流了,转身推开了车门。
门推开一半,还能从后视镜里看见隋轻驰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依然在等他转头,像一只蛰伏的狮子,又固执又阴鸷。
他只好又转身,花两秒时间让他扫了一眼,说:“我说了已经没流了。”
隋轻驰按灭了灯,冷冷道:“傅错,是你的学生有求于我,你对我脸色好看点儿。”
傅错没觉得自己脸色不好看,但下车后从镜子上瞄了一眼,也不知是不是灯光原因,脸色的确惨白惨白的,还真不怎么好看。
他关上车门,听见对面的隋轻驰比他更大声地“砰”地甩上车门。
玄关大门一开,混血大狗就站那儿冲隋轻驰摇尾巴了,隋轻驰一进门它就绕着隋轻驰脚边不停地打着转。
傅错跟在隋轻驰后脱了鞋进来,狗狗看见他也只是乖巧地摇尾巴,他随口说了一句:“这狗挺不认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