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国强拿钱出来,张秀花刚要接过去,对方却又伸手回来,示意再回队长家,重新开个文书。
张秀花点头照办。
队长见他们去而复返,有些无语。刚刚那么多人在,不说这事。等人走了,又要卖掉,这什么操作。
队长老娘看向张秀花,对方给了她一个暗示的眼神,意思是“好处费不会少”,队长老娘放了心。
重新签完文书,张秀花拿到两百块钱,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家。
她从粮袋里取了点糙米,倒了点油,把米放在油里炸了一遍。
为了保持口感,她几乎将家里的油桶全倒了进去。
将炒好的米盛出来倒了白糖进去搅拌,又炒了花生,三样混合在一起,最后用锅铲帮忙定型。
没办法,家里没有油纸,就只能用锅铲按压,将之按成一个长方形。
等完全定型后,她拿刀切成一个个小块。
给两个孩子各分了两块,她又拿了碗装了六块,带着孩子到队长家。
队长老娘听到动静,喜滋滋迎上来。
张秀花偷偷递给她二十块钱,队长老娘喜得满脸褶子,嘴直接咧到耳朵跟,“你这太客气了,还送这么精贵的东西。”
“婶子别跟我客气。”张秀花笑道。
队长老娘给了自家孙子孙女每人一块,然后将碗腾出来。
张秀花接过碗压低声音道,“婶子,我还想求你一件事。”
队长老娘疑惑看了她一眼,刚弄到房子,她该不会还想要她哥的钱吧?那可不好弄,毕竟钱不是宅基地,摆在明面上。外人根本不知道张胜利当时还剩下多少钱。再说那钱指不定被张胜利老婆带走了呢。
张秀花看了眼院子里的两个孩子,他们正在小心翼翼咬米花糖,因为这东西太金贵,过年都不一定买,他们吃得格外小心。担心米渣掉下来,他们还用小手在下面接着。
她想到另一个孩子,那个跟她也是至亲,她收回视线看向队长老娘,“我得到一个可靠消息,有人在木西县见过继东。”
继东是张胜利的儿子,也是张秀花亲侄子。四岁那年秋收时被人贩子拐走,已经过去三年,至今没有找回。上辈子她是在五十岁那年与继东相认。虽说那时候他已经功成名就。可是小时候在养父母家吃不饱穿不暖,天天挨打。十六岁,他到鹏城打工,在那黑心工厂打了三年工,又染上肺病,身体越来越差。
后来机缘巧合下他赚了大钱,但身体亏得厉害,以致于花多少钱都补不回来,不到三十就已是满头白发,看起来比她还苍老。
一个人拥有再多的钱,如果没有一副好身体,那日子也算不上多好。
所以张秀花明知他未来会赚大钱,依旧要把他带回来。
上辈子是侄子给她买房养老,这辈子她想让他健健康康长大。
她打算得很好,队长老娘却怀疑地看着她,“真的假的?该不会看错了吧?小孩一天一个样,继东都丢三年,样貌早就大变样,还能认出来?”
张秀花握住她的手,“婶子,你是看着我哥长大的,继东小时候跟我哥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他都说像,肯定错不了。”
也就是她没出过县城,要不然她肯定会说她亲眼见过。
队长老娘还想说什么,张秀花却道,“婶子,你放心,我就是想请队长派几个青壮陪我一块去。来回花销我全包了。每人另给五块好处费。不让你们白跑。”
队长老娘瞪圆眼睛,只是别人随口一句话,她居然肯花这么多钱?
“婶子,我打小跟我哥最亲,他死了,继东是他唯一的崽,他妈改嫁了,只剩下我这唯一的亲人,如果他在那家过得好也就罢了,可我听说那家人又有了亲生孩子,三不五时就打他。我哪里受得了。”
张秀花捂着脸呜呜地哭。
队长老娘也不是铁石心肠,更何况继东还那么小,她这么大年纪怎么可能不同情。她想了想,“木西县可是外省,得坐火车。这么远的路,我可做不了主,我得跟你叔商量商量。”
“好!谢谢婶子。”张秀花又塞了五块钱给队长老娘,这次她却说什么都不肯要。那孩子是不是继东还很难说。万一不是,秀花这趟花销全扔水沟里了,她哪里忍心收这钱。
“请问这是郑军家吗?”就在这时,不远处响起一道浑厚的男声,两人顺着小道望去,只见不知何时走过来一名军人,对方穿着军服,戴着军帽,皮肤黝黑,眼神清亮,身姿笔挺,规规矩矩朝她们敬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