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这是为了替你妈妈报恩?”陆仪霜掰开花生壳,恍然大悟。
贺淮洲顺手接过她刚剥开的花生仁,轻轻捻碎覆在上层的红色薄膜,扔在装干果仁的小铁盒中。
“是。我妈一直惦记着这事儿,所以我哥他们得空就去黄家帮忙修缮房子,干些粗活。我想着要是黄青锐有个正经工作,他们家压力没那么大,我妈也就不必再操心了。”
陆仪霜表示不抱希望:“县里工作多抢手啊!你这要给安排了,恐怕得碍不少人的道。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小心这把火烧到自己头上。”
贺淮洲摇摇头,坦然笑道:“我当然不会直接给他准备萝卜坑,这不符合规定。但厂里最近扩大生产,确实在招人,除了学历要求高中,其他限制条件都放开了。所以我只是告诉他这个招聘渠道,顶多指点他复习什么科目,看什么书。至于能不能考进,那就得看他自己本事了。”
“你跟别人也这么说的?”陆仪霜突然想起来了,原来其他人当时垂头丧气地离开或许跟这个有关。
“对呀!都是一个村的,不能厚此薄彼嘛!”
他早知自己会被人追着问,来者皆是同村,不能撕破脸,到时候爸妈兄嫂和弟妹在泉水村又该如何自处?
但不能全都帮,那他早上上班,晚上就收拾包袱回家扣脚吧!
索性一开始就申明招聘要求高中学历,直接刷掉一大批滥竽充数的人,免受其扰。
陆仪霜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打探:“那你说,我要是去的话,能不能考上?”
贺淮洲对此万分确信:“你肯定能考上,但车间工作枯燥且疲累,你真打算去?”
他太了解她了,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跟她提。
果不其然,她哀嚎长叹:“唉……那算了吧。”
“霜霜,你要是想上班,可以试试联厂中学,我听后勤主任说有几个老教师预计年后提前退休,校方正在筹备招新老师。”
他本想安慰她即便不上班、不工作,也不要焦虑担忧,他的工资足够养得起她。
但后来转念一想,以前他也这么说过,结果被媳妇儿暴捶脑壳,还痛斥自己给她画什么大饼,吃一堑长一智,他可不会再秉持着老旧观念。
霜霜想做什么就去做,无论好坏都有他兜底就行了。
陆仪霜眼睛一亮:“真的?招什么科目?”
“主科是语文和数学,等明天我再去仔细询问一下,总归人家年后才离职,你还有好几个月复习时间,不用着急。”
“我是不急。”陆仪霜此时却又顾虑起另一件至关紧要的事,“我去学校,会不会不好啊?”
贺淮洲起初没反应过来,以为她担心亲缘避嫌,好笑解释:“没什么不好的,三家联厂的职员亲属都有在小学中学任职的。只要能通过招聘考试皆一视同仁,不必在意这个。”
“不是,我说的不是这个。”
陆仪霜垂下头,水葱似的指甲反复掐着一块花生壳,浮尘的点点碎屑从指缝漏出落在炕席上,一扫而过。
见她几分忧心忡忡,贺淮洲豁然顿悟,宽厚有力的手掌覆在她微凉的手背之上,温热的暖意通过肌肤相贴紧密传递,渗入惶恐不安的心间,抚平微颤情绪。
“不会。”
“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