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厨房里就传来白凤一连串的咳嗽声。
顾诏看了厨房一眼,呵呵笑道:“镇长,那我可就当真了啊。”
吕平安看了看比自己小上不少的年轻人,将桌子一拍,说道:“大丈夫老爷们,一口唾沫一个钉。书记,咱可说好了,您要是拿不够资金就想让咱们开工,结果半路停下来,那以后的工作,就别怪我老吕不配合!”
白凤又是一阵咳嗽。
顾诏也将桌子一拍,大声说道:“好,痛快,我顾诏就喜欢跟痛快人做事。镇长,咱们就豁出去了,看看两年之内,咱们能不能成为梅县乃至西清地区的明星乡镇!”
这句话说得堂堂正正,全然没有一点领导人的样子,反而像个刚刚毕业的热血青年。吕平安被顾诏激的浑身热血沸腾,又好像回到了刚刚参加工作那会儿,满脸充满了坚定,从旁边桌子上拿了两个大杯子,把顾诏带来的五粮液打开,咕咚咕咚的倒满了两杯,同样大声说道:“书记,咱们今天就杯干立誓,只要这件事搞成了,以后咱老吕就是你手底下的兵,你指哪儿我打哪儿!”
“好,痛快!”顾诏端起酒杯,说道:“三天时间,吕书记请做好突击的准备。”
“好,至少十五万,书记也要辛苦了!”
“干!”
“干!”
听着外面两个男人越呛越火,白凤站在厨房里使劲跺脚!这个吕平安啊,今天这是发了什么神经病了?人家是书记,你是镇长,这不是故意跟顾诏对着干吗?要是偷偷摸摸的给顾诏出难题,难为难为顾诏挤兑挤兑顾诏还是可以的,但这么明目张胆的叫板,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这事要是说出去,没有人说你吕平安的好!
镇长本来就要配合书记工作,你却用来打赌,这在官场上是大忌,你这不是摆明了把自己的小辫子送到顾诏手里吗?就算顾诏要不到资金,你还真把顾诏踹出河沟镇?
话说到这里,顾诏和吕平安心里都很明白,这是书记和镇长面对面的碰撞,折服与不折服就在此一举,两人便不再提这个话题,而是围绕着镇上的日常工作稍稍讨论了一番。等到白凤炒好了四个小菜,两人这一瓶酒倒是来了个底朝天,吕平安又在床底下拿出了一瓶宁河大曲,三块钱一瓶的白酒。
“书记,这酒可比不上您那瓶,凑合着再来点。”吕平安喝得高兴,跟顾诏这一番谈话,还真让吕平安感觉到顾诏不是过来走走过场的,对于全镇四十多个自然村摸底摸得很透,就算是最远的黄杨村,顾诏都能说出村里最困难户的名字和住址。
“有酒喝,那就很好了。”顾诏若有所指的说道:“对了,镇长,明天你跟我去一下区里,区农行唐行长那边正找我催帐呢,咱可不能还了钱就不理人家了,干脆再在他手里为咱们河沟镇贷上一笔款子吧。”
吕平安虽然喝了酒,但基层干部一般都是久经考验的,心底却不迷糊,闻言跟白凤对视了一眼,疑惑的问道:“催帐?”
顾诏哈哈笑道:“有个朋友在唐行长那里贷了笔款子,三个月了,手底下有了余钱,准备把款子还上。当时咱们贷款的时候,手续稍稍有点简单,唐行长心里有些不落谱。”
顾诏的话,稍稍有些违反规矩,要是传到唐宥耳朵里,未免有些不好。但顾诏知道,吕平安夫妻听了这话之后,断然不会乱说,反而心里会火热不少。地区银行,对于镇干部来说,那可是高高在上的森严衙门,顾诏竟然能够从中贷到款,甚至有些“不合规矩”,那顾诏的能量究竟有多大,还当真深不可测。
若是顾诏说在地区认识罗书记认识白专员,对于吕平安来说可能不是那么震撼,但若说跟银行行长关系不错,那才能让吕平安刮目相看。银行代表什么,代表的是钱,河沟镇现在一贫如洗,若是能请到一尊财神爷,哪怕仅仅在手指缝里露出一点油水来,也足够贫困镇美上一阵子的。
等到这顿饭吃完,顾诏喝了杯茶之后,便告辞离开,回到新宿舍之后,倒在床上便陷入了甜美的梦想。
而吕平安夫妻则躺在一个被窝里说了一晚上的话,等到第二天前往西清市的时候,吕平安还顶着两个熊猫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