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寝宫,离歌便躲进了被窝里面,说自己累了,青竹见此,点了点头,说自己今天亲自掌灯,帮她下了青纱帐便去挑弄蜡烛蕊,并没有离开。
离歌知道她没有离开,听着那稀稀疏疏的声音,觉得安心了不少,她睁着眼睛看着青纱帐透进来的烛光,缓缓的伸手,想要抓住那亮光。
恍惚间,离歌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箫声,哀哀戚戚透着无限的悲伤和愧疚。鬼使神差的,她的脑海中浮现了一张清隽的脸。
“公主,你要去哪里?”青竹刚挑弄好各处的蜡烛,却见原本说要睡觉的公主起身往外走去,她赶忙取下屏风上的披风追了出去。
离歌走没多远便看到了吹箫的人,皎洁的月光下,楚煜依靠在一棵榕树下,面色清冷似有说不尽的悲伤。
今天的事情,楚煜心中的伤并不比离歌少,在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他便不顾身份会暴露的风险,伪装都没有伪装便从皇宫赶了过去,但是还是晚了。当看到那个傲然如骄阳的人万念俱灰的躺在那里,满身伤痕宛如破碎的娃娃被四名男子拖拽着扔到草堆上的时候,他几乎一念入魔。如果不是她那一声声破碎而依恋的低唤,他估计已经不能如此站在她面前。
楚煜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玉箫,坚定的踏着步子从树下走了出来。离歌看着他伸出来的手,仿佛蛊惑般怔怔的抬起了自己的手。在快要碰到他指尖的时候,她猛地看到了自己破烂的指尖,她仿佛被什么刺了一样,浑身一震,手臂一缩。
楚煜仿佛早就察觉到了她会退缩一般,在她刚有动作的时候,反被动为主动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离歌仿佛一只受伤的小兽,敏感而恐惧的抬起了头:“楚煜……你……放开我。”
“跟我走!”
男子低醇而嘶哑的声音传来,离歌整个人都怔住了。
走?走去哪里?离开这里,离开这肮脏的一切吗?
离歌知道自己其实一点也不坚强,今天的意外就像一只利爪在撕扯着她伪装起来的心,在这宁静的深夜里,无处可藏。
离开!离开!她的脑海中甚至有那么一刻想要结束,但是清醒过来后,她又舍不得,她还没有回家呢,她爸爸妈妈一定很担心她,她怎么舍得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舍得……
“离开!离开!”此时此刻,她又陷入了自己的迷障里,嘴里低喃着内心深处的渴望。
楚煜看着她陡然变得空洞的双眸,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总是没能忍住,重重的把人拉进了自己怀中。
青竹追上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楚煜抱着离歌掠空而去的背影,她一惊,以为有刺客,刚要呼叫,突然便被人捂住了嘴巴,紧接着脖颈后方一疼,便陷入了黑暗中。
岑衍拎着被自己弄晕过去的小丫头,然后抬首看了一眼已经消失在尽头的殿下,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都什么事啊?这殿下好不容易动了凡心,喜欢的是锦元国的安阳公主,他勉勉强强也就接受了,毕竟那丫头近来性情大变,还挺讨喜。但是这人还没被殿下拐到商丘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真是难受啊。听说在贺云镇的时候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也难怪现在崩溃,哎……殿下这情路缦缦兮!
“殿下喜欢那妖女?”卫少凊缓缓的从树上跳了下来,面色晦暗不明。
岑衍正感叹,突然听到卫少凊略有些抵触的声音,不由侧目:“你不会告我,你到现在才知道吧?”
这都那么明显的事情了,怎么看着少清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岑衍无语。感情他之前在他耳边哭诉的事情都被他弃之如敝屣扔至脑后了。
闻言,卫少凊脸上一阵白,仿佛遭受到了什么重击一样,岑衍这才发现不对劲,联想起自己之前同他聊到殿下同安阳公主亲昵的事情时他的反应,小心脏顿时“嗑噔~”一跳。
“少清……”岑衍咽了咽口水,问道,“你那个破了没有?”怕他听不懂,岑衍还朝他那处指了指。
卫少凊拧眉,沉声道:“岑衍,你当谁都像你一天没有女人受不了!”语毕,人便消失在了夜空下,独留下岑衍在风中凌乱。
不是吧?少清……喜欢殿下?岑衍打了一个激灵,手中的青竹没了支撑,一头倒在了地上,磕了一个血包。
呼啸的风扑面而来,离歌这才猛然清醒,发现自己又陷入了自我意识,她不禁笑了,一滴清泪从她眼角滑落,在皎洁的月光中宛如一颗珍珠消失在了天空中。
他们不知道飞了多久,最后落在了一片竹林里面,楚煜的声音夹着“沙沙~”的风声传来:“今晚我们就在这里休憩可好?”
离歌闻声,缓缓的从他怀中抬起头,只见在青翠的树林间,一间精致的木屋傍湖而立,宛如一个世外桃源。干净的空气,干净的风声,干净的虫鸣声,一切都是那么干净。
离歌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也不想知道,她缓缓的从楚煜的怀中挣开,迎着月光缓缓的张开了双臂,只觉得内心有了片刻的安静。
“好!”离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楚煜看着她眼底的迷乱似有平静的模样,拾步上前,把身上的披风把她圈了起来。
“进去看看!”说着,楚煜自然的牵住了她的手,离歌缩了一下,继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拾步跟着他的步子往小木屋走去。
推开门扉,淡雅而干净的装饰印入了离歌眼帘,它就跟很多人魂牵梦绕的小木屋一样,很是别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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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欢。”离歌看着身前的楚煜,说道。
闻言,楚煜的眼底亮了亮,牵着她掀开珠帘往里面走,当一块牌位映入离歌的眼前时,离歌惊诧的看着他:“这……这是?”有一个人呼吁而出。
“今天是我母妃生辰,她身前最爱竹林,曾想要这么一间属于自己的小木屋,但是没有等到那时候,她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