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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推开衣柜门，取出已经完工的围巾，举起手给他戴上。他捂着脖子傻乐，想亲又不能，于是扑到柜子侧面，对着它连嘬了几口。她跟着笑，推他，又喊：“蓝莓。”“对对对。你先别出来，开门会灌冷风。”家里装了暖气片，南方单户取暖费用高，她家的消费原则是能不换的坚决不换，该花费的绝对不省。只有她在家，照开不误。室内室外差了很多度，她只穿了两件，外面这件是个薄薄的轻羽绒。“好。你先穿外套再开门。”他不怕冷，但是听安排能让她安心，那必须做，乖乖地穿上再开门取东西。枝冠蓝莓，小小一杯，净重不足100克，售价42块8。低性价比的商品走外卖容易出纠纷，商家没上架，他在微信下的单。难得碰上个大冤种，店里存货不多，店员找他问了两次确认是不是都要。一共才7杯，他拆了两杯才凑够一碗，兑了温热的水泡上，她等不了，跟过来守着。他马上找那店员要其它门店联系方式，店员乐了，回复：要多少？我帮你调货。有9杯一件的礼盒，3。元麓在旁边提醒：“蓝莓不耐收，别买多了。”他瞟一眼已经快见底的碗，呵呵笑，悄悄回复：先拿10件。马上就要过年了，吃不完的可以送人。光吃蓝莓可不行，他问：“中午想吃什么？”她歪在他肩膀上靠了会，又倒向沙发，把被子拉过来盖上，美滋滋地说：“你别担心，我爸回来给我做饭。宝宝很聪明，来的时机特别巧，刚好考完了才有反应，刚好我接下来比较闲。”“不能吃外面的饭菜，对吧？”“偶尔吃没事，平常尽量吃家里的。”“那我去做。”她及时拉住他，问：“店里的事怎么办？我爸就快要下班了，开车回来不要很久的。”“我再请两个人做事。”不能让他焦虑紧张。她摇头说：“你先忙你的，妊娠反应退了，我就能自己做了。你只要忙过这一段，就有空陪我，对不对？就这几天而已，你们这行不一般，找人也不是马上就能找到，要是没找好，可能比不找更麻烦。你晚上回来睡吧，最近老是做梦，你在就不会。”“好！”“辛苦璞璞啦！”她催着他去忙，他掉头回厨房，帮她把放在暖气片上的那一杯蓝莓倒出来洗好。她抱着碗，一边吃一边点单：“噗噗哥，晚上回来帮我切橙子，你切的最好看。”“好嘞！”他一走，林英回来了，处理了口罩，外套挂去阳台，洗手消毒完再过来问情况。“不困了？”“嗯，妈，试试这个蓝莓。”林英捏了一颗吃了，点头说：“不错。”“逸璞买的，他还订了很多。”“他……跟他说了吗？”“他知道了。妈，他很高兴。”“那结婚的事，怎么还没个说法？这都要过年了。”元麓笑嘻嘻答：“这不正好嘛，留在我们家过年。”那倒也是。“他爸妈还没表个态吗？”“我没见过，也没打过电话，更不用为难。”元麓摇头，又笑，语气轻松地说，“妈，你别担心。他人很好，对我也很好，不会始乱终弃的。要是他爸妈不乐意，那我把他拐回来给你当上门女婿。”房子买在对面，每天回来，可不就是个上门女婿？林英也笑起来了，去厨房把四季豆拿来，边择边聊。“你现在这情况，过年我们就不回去了，你大姑明天去把你奶奶接回来。她那套老房子，收回来了，你爸抽空过去整理了几次，里面什么都有，随时能住。他们几个商量了一下，想劝你奶奶别往那边去了。以后大家都要带孩子，不方便跑这么远。”“那边有她跟爷爷最初的回忆，舍不得离开吧。”林英笑笑，说：“在这边住了四十年，回忆更多！她是挂念娘家那些人，随她吧，愿意回来就回来，不愿意，就还送她过去。”“好的。”元麓要帮忙，林英把盆子拿远了。“这东西凉，别碰。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休息，这个春节，你哪里都不要去，就在家待着。”“逸璞见长辈会紧张，我想陪着他。”“那你们都别去，刚好留他在家陪你。”“好。”“他拉回来的那些东西，我看了下，都不便宜，起码要几万。你劝着点，我们过日子讲个实惠，不用图好看。”“妈，女婿跟儿子是一样的，别管他买了什么，这是他的心意，你高高兴兴收下就行了。”林英又笑，捡回地上掉落的碎渣，笑着应：“那行，我就收下我儿子的孝敬。过年好多东西不用买了，今天晚上我跟你爸去超市买一下零食，你还想吃什么，微信上发我，这样不怕忘。”“好的。”元裕和开门进来，被林英催着去阳台上消毒，两人一块去厨房忙活。薛逸璞发来视频通话，没什么事，只是想要确认一下她好不好，有没有饭吃，视频里只有他一个人，但是听得到嘈杂的问价和介绍声。她主动挂了，被关爱包围的感觉真好，懒洋洋的感觉也好。她靠着沙发闭上眼，莫名想起了去年的这时候。悠得的节假日，忙得真正是脚不沾地，她从雅竹林抄近路，摔一跤，又脏又湿，来不及再去申请制服，拿湿纸巾擦了脏污，继续干活，忙着忙着就干了。很晚才下班，转乘地铁，代卫凯旋去医院看望他妈，被冷嘲热讽一番，没赶上末班地铁，只好打车回家。一路晕晕乎乎，一下车就要吐，没有提前做准备，不想给别人添麻烦，只好吐在包里。躲在厕所里慢慢清理，到洗澡时才发现膝盖青了一大块。那样的日子，人是麻木的，好像不知道冷，不知道累，不知道痛，不知道伤心。人不是发条，把自己拧紧了，也许能得到一时的动力，但无法复原。她差点为了一个幸福假象，烧尽了自己，还好醒悟得不算晚。噗噗t?噗：刚卖了块大家伙，收回来半年，总算卖出去了，亏两万，求安慰【委屈】。元麓：没事啊，麓麓补给你。她拍下“数米米”的手指，发给他。他回过来一个沙雕羊驼扭屁股的表情包。元麓：可爱！噗噗噗：我真的要当爸爸了吗？元麓：是的。薛逸璞同志，恭喜你，马上就要拥有一个忠实的无限期小弟咯。噗噗噗：嘿嘿嘿。元麓：薛逸璞同志，上级要交给你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小朋友长得快，一两个月就要换鞋，一年要二三十双鞋。以后全交给你了，你要不停地买买买。不仅专业对口，还是他的乐趣所在啊！噗噗噗：保证完成任务。89薛逸璞要早退回家做压床哥，多发上几个红包，周牧立刻拍着胸脯表忠心：“老板您慢走，老板您放心……”薛逸璞走出店门，被冷风一吹，秒切“我要当爹”频道。我真的要当爸爸了？他回头瞧一眼玻璃墙，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爸要有个爸样，不能再嬉皮笑脸了。“什么爸爸好？”噗噗哥切出来的橙子，只有纯果肉，拿叉就能吃，不用脏手。夜宵第一块，必须献给劳动者。元麓喂完他，放下了叉子，但眼睛没离开他，笑眯眯地说：“你这样的最好。”他有点不好意思，很诚恳地再问一次：“我说认真的。宝宝快要来了，我听说胎教很管用，那我现在就准备起来。”他将两只手工工整整地交叠在餐桌上，像个刚入学的一年级生，低声宣誓：“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元麓嗤嗤笑，连吃了两块橙子，擦擦嘴，慢条斯理说：“没有最好的爸爸，只有最适合的。你看我们家，将来宝宝有略显严肃的外公，有细心严谨的外婆，他们会负责孩子成长的大方向，爸爸妈妈只需要给他快乐。你现在这样就很合适，所以是最好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