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晚了,不安全。我手气好,他们不跟我玩。”她噗嗤笑,点头说:“好,辛苦你了。”她走在前面,他想趁机揉揉酸痛的胳膊,但手还没挨到,又马上挪开,只捏胳膊内侧,坚决不污染她靠过的地方。他喝了酒,不能开车。他的车停在那家夜宵店附近,这里只有那辆七座suv。综合考虑过,她用手机叫了车,等车来的时候,她问:“大鼻子怎么处理?”“拆下来,能用的零件下次接着用。”她沉默,他意识到了一件事,马上说:“过段时间再做一个,你有空的时候帮我想想,下次做个什么造型好。”她果然有兴致,马上问:“吊炸天的那种吗?”他也笑,说:“那样最好,可爱的也行。”她也笑,又问:“以前做过什么样的?”“我拿给你看。”等下,刚才偷拍了百来张,不能暴露。他假装要翻找,快速上传到qq,然后把相册里的全部删除。他把她的照片全部搬完,才假装想起是单独存在一个新建相册里,一个一个点开给她看。马桶、手电筒、高跟鞋、中分汉奸头、牙套……她笑个不停,滴滴车司机都忍不住问怎么了。“没事,在看喜剧。”半夜不能随便进小区,好在保安认识元麓,只要求登记名字,没查证件。这么晚了,不能扰民,两人安静地一前一后往坡上走。他突然上前一大步,拉住她往旁边带。她转头看他,小声问:“怎么了?”他比了个“嘘”,拉她藏到树后。她把头转回去,往斜前方认真看。坡顶那辆车,他开过几年,很熟,她坐过几次,也熟。他弯腰,在她耳边说:“我把他叫开,你再回去。”她摇头,低声说:“我直接回去吧,你不要出现,别……”她突然意识到了和他的相处有点越界,咬牙说:“我们之间来往过多,容易引起误会,可能会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以后少点联系吧。”路灯昏暗,但不妨碍他读懂她的眼神。他舍不得让她为难,压下心痛说:“好。你在这等等,我把他叫走,就说我喝完酒没地方去,要到他那凑合一下。”她微微点头,无声说了句“不好意思”。他给卫凯旋发信息,她背贴着树一动不动,他离得很近,周围安静得像是时间完全静止了。不远处有了汽车缓慢行驶的动静,他为了隐藏身形,靠得更近。她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还有他的。一切都不对劲。43那辆尾数250的车走远了,他还没动,理由很充分:“怕他突然倒回来。”她抿着嘴点头,两人又安静地待了会,直到他的手机开始振铃。这个时间点,不用猜都知道是哪位。她往旁边走了两步,回头说:“麻烦你再跟他说一说,这样……对大家都不好。”“我知道了,我会好好跟他谈的。”“去吧,很晚了。”她往上走,他接通电话,简单应付两句又挂断,往下走了一小段,又不放心,回头追上她。“我送你上楼。”这里面治安一直不错,实在没必要,但她不想再说一些显得冷淡的话,点头同意了。送到了门口,他又说:“我进去检查一下,有些歹徒会撬开锁藏在房子里。”她再点头,他换上她给的拖鞋,在房子里到处检查一遍,再也没理由待了,只能走。她还留在门边,看着他走出去,扬起嘴角笑了笑,又是有点生疏的“再见”。“晚安。”她没有在意,点头,目送他下楼,然后关门。薛逸璞走出楼道,停下来点上烟,这刚好是最后一支。他走去垃圾桶旁扔空烟盒,忍不住回头望三楼。她关了客厅的灯,开了卧室的,她在楼上走动,远处的灯把她照成了皮影戏,投射在大窗子上,勾得他挪不动脚。她来回两趟,很快预备好了洗澡用品,皮影戏停了,但能听到上方有细微的流水声。不能再待下去了,他深吸一口烟,强迫自己转身离开。人往远处走,脑子还在想着她。他掏出手机,点开订票app,望着已购的票发笑——她说的是少联系,不是不要再联系,那为了不浪费已经预定并且不能退的票,再见一次应该没关系吧?他出了这小区,打车赶去纺织路,在车上回拨了卫凯旋的电话。“清醒了,马上来,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给你带。”“不用,我下来接你。”“行。”他提早下车,在24小时营业的超市里买了奶粉、银耳和墨鱼,提着它们小跑。卫凯旋已经走到了巷子口,盯着他手里的东西,笑了笑,说:“你哪一次空过手?跟你说很多次了,不用这样。”“开门见礼,我爷爷教的,不敢忘。”薛逸璞将头后仰,向后甩胳膊,借此避开卫凯旋拍过来的手,并且迅速绕到他另一侧。为了避免卫凯旋再蹭到他的宝贝胳膊,他把东西一股脑全塞过去。等卫凯旋接了,他就不停地活动关节,假装缓解酒后不适。“傻逼门不响应,开了半天都失败,忘了密码,就打你电话碰碰运气。”“跟谁喝呢?”“还是那几个。”薛逸璞上下打量他,故意问,“你这是没睡吗?不会是为了我,还特地穿上袜子套皮鞋吧?”卫凯旋半垂着头,落寞地说:“还没睡。睡不着,等我妈睡好,开车去了那边。”薛逸璞装傻,问:t?“哪边,你单位啊?我记得你没有这认床的毛病。”“麓麓家。”“你去那干什么?分都分了,各自太太平平过日子不行吗?”“我做不到,我知道她不想见我,可是我想见她。我没上去打扰,就在楼下待着。”“大哥,这车牌号,是我选得不对,这么独特,人家一眼就认得出啊。你这样,虽然没直接打扰,但是对别人造成了困扰。”卫凯旋重重地叹了一声。薛逸璞心虚,怕再多说下去,会泄露自己心思,选择速战速决:“你妈这情况,身边离不开人,她要是半夜醒来,看到你不在,肯定要怪到元麓身上去。你又要造孽了,知不知道?”卫凯旋又叹气,就是不给回应。已经到了楼下,大半夜的,薛逸璞不好再多说。两人默默地上楼,开了客厅的灯,他才看到卫凯旋发红的眼睛。他心里更不好受了。元麓说得对,凯旋是他的好兄弟,他们分手才一个月,他这样做,跟无耻挖墙角、横刀夺爱没多少区别。两人心情都不好,时间也不早了,随便冲个澡就躺下。卫凯旋习惯性地躺在外面,薛逸璞在脑子里假想了一下躺后的情景,把他往里推。“我喝了酒尿多,我睡外面。”睡外面才能保护右胳膊,这可是刚才洗澡都没舍得沾湿的珍贵区域。他本来是天生的左撇子,被他妈花几年时间强行掰回到她口中的正轨,左手洗澡穿衣没障碍,因此一直高举右手,不让它被污染。他想翻身侧躺,可是如果对着外面,那右胳膊会被压在席子上,不行。翻身对着里面,万一凯旋睡着了把胳膊搭过来呢?也不行。综上,只能死死板板仰躺,这姿势不对他的路数,加上心事重重,这一觉睡得很累。卫凯旋起身去给他妈洗漱的时候,他跟着醒了一下,警惕的抬起左手,虚虚地抱向右胳膊。“才七点,你再睡一会,喝了酒,一定要休息好。家里有护肝片,麓麓给我买的。我帮你放桌上,等下吃早餐的时候来两片。”“嗯。”这是关心他的好兄弟,那是人家心爱的女孩。薛逸璞,你不能干这种缺德事。他心里烦躁,转头一看到右胳膊,瞬间丢开这念头——他们已经分手了,又不是我介入造成的。她这么好,又这么伤心,我应该替兄弟,还有我自己,多补偿补偿她。凯旋开车,副驾驶坐上了别的女人,元麓身边为什么不能有一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