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取出一吊铜钱搁置在柜台上作为住宿费,叶鹤衣便准备上楼去看看。“等等。”掌柜开口招呼住她,微笑说:“我颇精通看相,观姑娘面相,必有非凡造化,可否让我仔细瞧瞧手相?”叶鹤衣从前行走各地时,常见游方术士相看人,不信这个,只当他提出看相是为了多赚上一笔,所以另取出一吊钱放下,婉拒道:“谢谢,承你吉言,这些算是费用,看便不用看了。”然后她径直从楼梯上楼,进入楼上虽不算太宽敞但整洁有序的小小房间内,关上了门。掌柜放下茶杯,呆愣地瞧着桌面上两吊钱。“舜华君,你也有撞壁的时候啊。”应当醉眠在桌上的住客一直趴着,却是清醒的,方才发生的事尽数被他听见。一抬起头,原来在蓬松乱发下,这位青年竟有张姣好非常的面容。可惜他眼下的乌青和没打理的胡茬破坏了美的整体感,且因醉意目光涣散。他牵动唇角,悠悠向掌柜感叹道:“能得到你相看占卜,旁人便是取千金之物都难求一回,你主动提出倒被拒绝了,有趣有趣。”“你小子能知道什么,我算出我与那妮子会有不浅的缘分。”被称作舜华君的掌柜哼了一声,将手一翻,一柄剑鞘古朴的宝剑便出现在他手掌,欣慰道:“难得她还用剑,说不定我能得一位继承我剑术衣钵的徒弟,也不算白辛苦这一趟。”说到这里,舜华君又不禁皱起眉,低声自语道:“就是这性情礼貌归礼貌,着实冷淡了些,明明从面相看该是位开朗明达的姑娘,是经历了什么变故吗……”他的视线落回到桌面那两吊铜钱上。虽然凡人钱财于他无用,但念及这可能是自己未来徒弟给的见面礼,舜华君还是仔细将铜钱揣进了乾坤袋放好。然后他虚踏出一步,身影消失在客栈内。片刻后重新出现时,拎着的食盒中已摆上热腾冒着白烟的肉丝粥和荤素合宜的几叠小菜。走上楼,清了清嗓子,敲响叶鹤衣的门。他不准备直接道明身份强将人收为徒,而是要依着自己现在凡人客栈掌柜的身份,尝试与她先拉近些关系。可他能带着这些食物出现,本身就说明了他的不凡。叶鹤衣来到时,未见到客栈有任何烟火气,荒村更是别无其他售卖食物的地方。结果没过多久,舜华君就带着需要慢熬的粥和其他熟食来,她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他乃是修仙者。不过看着对方和善的笑容,她还是没有直接戳破他的伪装,仅是推辞好意道:“多谢你,不过我随身带有干粮,无需在客栈就食。”他人的身份和目的,只要不妨碍到自己,叶鹤衣都不会去探究,尽可能不与任何人结下羁绊,说不定就可以避免怪物再度宿身在亲近她的人身上。舜华君第二次被拒绝,看门合闭上,只好失魂落魄地走下楼来。偏还被笑说:“连连吃闭门羹啊,真不愧是舜华君。”“骆颜斌,你再不消停,你的忙我就不帮了,我欠你家长辈的人情,可不是亏欠你。”他心中正郁结着,能控制情绪不向叶鹤衣发作,却听不得旁人嘲讽。饮酒的骆颜斌受他威胁,重抓起酒坛去自顾灌醉自己,以动作示意不再开口。舜华君掐诀又仔细算了一遍。他的确与叶鹤衣有师徒缘不假啊。他看着叶鹤衣也觉很合眼缘,怎么她就没法对自己生出些好感,连他主动送去食物亲近示好都要拒绝。说要吃自己带的干粮,可干粮怎么可能比得上熟食啊——他百思不得其解,却无计可施。本以为叶鹤衣是路过此地,暂居过一夜就会离开,他准备等帮骆颜斌解决完在魔渊中的事情,再去寻她收徒。未料到叶鹤衣虽然与他们交流甚少,但是竟一直住到魔渊通道开启的那一日。这下舜华君坐不住了,斟酌着来到叶鹤衣面前,规劝她说:“姑娘,此地不久将要出现变故,颇为危险,你还是快些避往他处吧。”“你们也要去魔渊吗?”他只将魔渊通道开启说成变故,叶鹤衣却并不兜圈子。她看他们俩一直久居在这荒村,就明白他们的目的多半与自己相同,都是要进入魔渊。“也?”舜华君听出她的意思,觉得很不可思议,惊愕道:“你一个根基不稳的筑基期,去魔渊那险地做什么?”他的修为远比叶鹤衣高深,虽然没能看她的手相,也没能测她的根骨,但经这段时间观察,还是确认了她的情况。“我要寻人解惑。”叶鹤衣知他好意,却不想将他牵连到自己遭遇的古怪之事中,所以不肯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