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咬下唇,她垂下睫羽,诚实道:“小采托我照顾您,可我像是命中带煞,身边人容易遭遇不幸,小采就是受我所累——怕牵连到您,不敢久留在您身边”杜夫人站起身,走了过来。叶鹤衣敢于承认江小采的死是自己的缘故,无论杜夫人或打或骂,她都不会有任何怨言。然而杜夫人却轻轻将她搂进怀里,叹息着抚着叶鹤衣的背,道:“可怜的孩子,你的命运这样坎坷吗?”明明她才是经历丧女之痛,最悲痛欲绝的人,却还提起心气安慰叶鹤衣:“小采那妮子直觉很准,她信任你、喜欢你,愿意救你,就说明你是好孩子。你让我不要自责,你是否放过自己了?”这个拥抱如春风破冰般瓦解叶鹤衣的心防。她狼狈地压抑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为避免杜夫人与自己结缘,不许自己产生任何依恋情绪,艰难地轻轻推开杜夫人:“我还有事情需要追究清查,夫人,我会留下我的魂血玉,你若需要帮忙,随时可以联络我。”杜夫人从她态度知自己无法解开她的心结,哀伤地点了头。叶鹤衣目光移向仿佛安睡在床榻上的江小采,咬住下唇离开了。她要联系晏予安。???◎是非问她不可的事◎魇术已然解开,叶鹤衣想起在那段血色记忆的最后,她于昏昏沉沉间听到了晏予安告知她该如何联络他。他说他要去往一个遥远的地方,或许不久就能查清怪物的来历,会给她一个交代。叶鹤衣不知他的线索会是从何而来,但总归他有猜测,她便要问一问,否则她连方向都没有。默念完晏予安告知的联络咒文,她毫不犹豫用剑划破了自己的小臂。从伤口流出的血瞬间烧成雾态,上次晏予安给予、一直潜藏在她肌肤下的淡红色鳞片被激活,可血雾仅聚成朦朦胧胧的画面,看不清他那边的情形。“鹤衣?”熟悉的声音犹疑地传来,惹得自以为能保持平静的叶鹤衣心尖发颤。晏予安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回想起一切,怕她是无意间发觉联系的办法,不敢主动提起真相,一时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我想起来了那日发生的一切。”叶鹤衣一颗心伤痕累累、疲惫不堪,不希望同自己可以倾心信赖的人交流时,还要互相猜测试探,所以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去查怪物的来历,查出什么了吗?”“她不承认是她炮制的怪物,可这世上除她之外,我想不出其他可能与怪物有关的存在。”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晏予安一反常态,没有给她明确的答案,还语焉不详的用代称指代他怀疑的对象。叶鹤衣蹙起眉,问:“你在哪里,你说的她是谁?”面对她的询问,晏予安仿佛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肯道明,仍是柔声哄着她说:“你等我查清楚就会告诉你的,好吗?”然而叶鹤衣已经受够自己无知与无能导致的悲剧,按捺不住倾诉出内心的痛苦:“我不能等下去了,予安,怪物又一次出现在我身边,我的结拜姐妹为救我死了,我亲手了结她的痛苦,不知何时会出现下一个。”“什么,怎么会呢,不应当啊”晏予安难以置信地喃喃道——他以为怪物会出现在叶鹤书身上,应当是与自己有关。毕竟叶家兄妹二人身上并无什么特殊之处。他之所以会留下叶鹤衣独自一人,不止为查清原委,也是希望在处理干净有关自己的麻烦前,不会二度陷叶鹤衣于险境中。然而要他告知叶鹤衣现在自己的所在,他又实在内心忐忑。“你不愿说,我也能猜得到。”叶鹤衣却大致知道他犹豫的原因:“能阻碍你归来,且魂血玉联络不上的地方……”顿了顿,她以陈述的口气,轻轻道:“是魔渊对吗,”她同晏予安说好不追究他的来历,可她不是蠢笨之人,这些年朝夕相处间,并非对他的一切都毫无所察。叶鹤衣不过是觉得再亲密的人都不必弄清楚对方的所有秘密,认为只要两人成亲后,能享受生活安宁过日子就好。即便晏予安并非凡人,他们也是相伴成长、情谊甚笃的爱人。可安宁被打破了,她不得不放弃曾经美好的愿景,将晏予安的身份也纳入思考的范围内。自晏予安坠崖消失后,她已经猜想过太多种可能,其中唯一能够说通的就是他如恶兽身上所萦魔气般消散,回归去往了通常与凡世隔绝的魔渊。合了合目,叶鹤衣还是不欲强逼着他承认,道:“你若真不想我知道便罢了,有魔渊这个线索也尽够了。恶兽诞自魔渊,怪物与恶兽同源的确很有可能,我可以自行寻办法进入魔渊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