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兄长其实还是难以与怪物争夺身体的控制权,下一刻便又扑上来要伤害叶鹤衣。“鹤衣……算了,别逃了,它无恶不作……不要让它活着了……今日是唯一的好时机……”他艰难地说出这句话,接着立刻就是怪物扬起恶意的笑容,威胁道:“不让我活着?叶鹤衣,我与你哥哥同生共死,你敢杀我,你就犯下弑亲大罪!”叶鹤衣忍受着神魂被割裂的疼痛感,还要面对叶鹤书时不时在她兄长与怪物之间切换的混乱。她知道兄长的意思,如果怪物说得是真的,连修仙者都无法查出它的古怪,那自己这个前去报知消息的人可能反而会被认定是精神失常。且它寄生在兄长的身体里,往后她无论要对它做什么,落在旁人眼中都是她对兄长不敬。唯独今日没有外人看着,怪物除损毁她的魂血玉佩,也没准备下别的防身手段,是最好除去它的时机。可杀死怪物,兄长也会死啊。叶鹤衣的心太乱,怪物抄起旁边长板凳对她头上落下重击,她不慎没有挡住。疼痛感比不上先前,但她抑不住晕眩感,眼前一阵阵发黑。如果陷入昏迷,她就彻底失去反抗的能力了。伴随着尖锐的耳鸣声,她听到兄长的催促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鹤衣,快动手!”内蕴的急促意味不容她多想,身体里积攒下的灵力调度向静静躺在地上的拭雪剑。利器破开血肉的声音响起。叶鹤衣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当即中断灵力,面色惨白地看向声源处。她的剑穿过了兄长的胸膛。◎对不起,我回来晚了◎因眩晕感而显暗沉的视野中,她看到叶鹤书因体力不支而坐倒在地,醒目的红从他胸口源源不断地溢出。是致命伤,叶鹤衣很轻易就能判断出来。不将剑拔出来,或许他还能活一会儿,一旦拔出剑,他怕是立时就会死去。且现在与她对视的是兄长,而不是怪物。否则他不会忍着疼痛,不发出任何哀声,却勉强向她露出笑容。叶鹤衣的伤痛没有缓和的迹象,可此情此景足以刺激她处在尖锐的清醒里。她瞪大双眼,惊恐地驻足原地,想要靠近兄长,却又踟蹰不敢上前去确认她对他伤情的判断。叶鹤衣甚至怀疑自己深陷在一场诡谲噩梦中。直到叶鹤衣虚弱地以气音唤了她一声,她才如梦初醒般,踉跄地行至兄长身边,小心地拥住他,说:“哥哥,我给你止血,没事的,止住血了我去为你寻医师来,还能有救的”她与恶兽交战时,常常受伤,学会了为自己简单包扎伤口。然而看着叶鹤书胸口可怖的伤,她却不知该如何着手。“没关系的,鹤衣,别忙活了,我想和你说话。”叶鹤书明白自己的状况,回光返照般颤抖着握住她冰凉的手,悲伤却温柔地肯定她:“我都看到了,这段时间你做的事都是对的,我的妹妹成长成坚强有主见的人,我可以安心了。”父母都逝去后,他兼起抚育和教导妹妹的责任。他心知以叶鹤衣的天赋,即便不修仙,也一定会成为比多数人都厉害的强者。因为怕她轻易向旁人学坏,往后变成恃强凌弱的败类,所以他总是严肃地谆谆教诲她各种道理,以身作则,令她明辨是非对错。偶尔矫枉过正,说的太多惹她烦了,他当年虽然不说,但是等到回去后就会自省下次该如何重新拿捏合适的分寸。至叶鹤衣及笄,学成了剑法,扬言要出外行侠仗义,他一边欣慰自己这些年的教导卓有成效,一边担忧她在外会遇到什么应付不来的危险。最后他怀着忧心,亲自去市集为她挑选良马鞍韂,监督着铁匠给马钉好蹄铁,仍然不放心,甚至舍下脸面联系叶家主家,为她购来出自仙门、防护更强的特制衣装,这才勉强安心。叶鹤衣也心知肚明,虽然兄长同她说话总显冷淡,但对于她的关爱都渗透在她生活的一点一滴中。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不要哭,鹤衣,不是你的错,不怪你。”由于失血过多,叶鹤书的声音渐弱,温润的眼瞳无法聚焦,仿佛笼罩上一层深灰色的阴霾,却仍执着地安慰哭泣不止的妹妹,同她说:“照顾好自己,鹤衣,你要好好的。”他想要握紧叶鹤衣的手,给予她一些力量,可到底没能如愿,无法抵御黑暗侵袭,不甘又无奈地任沉重的眼皮落下,没能再睁开。“别这样……”叶鹤衣哽咽着将他无力要垂落的手贴上自己的脸颊,语无伦次地哀求他:“哥哥,你睁开眼看看我,再同我说说话吧……求你了,理理我,我以后不会嫌你烦了,我保证,你要我做什么都好……哥哥,你答应爹娘会好好照顾我的,你不可以说话不算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