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迄今为止,当他从痛苦地低吼着的男人身边走开的时候,他仍然不能理解这个现实。
从他十三岁以来两件事一直没有改变:阿泰尔是一个omega、一个繁育者、一个在兄弟会的男人们间多余的累赘、一个摇晃着屁股的令人分心的性幻象对象。还有阿泰尔永远永远不会让任何一个男人碰他。
(但是、但是、但是,马利克操了他,而一直以来阿泰尔一次都没有反抗过。)
——
然后是卡达尔——对于一个十二岁的男孩来说还很瘦小——从马利克的破房子的窗户里溜了进来,新手制服松垮垮地套在他小小的身躯上。他爬上了马利克的床,在他身侧躺下,手指蜷曲着,但是并没有碰他。马利克开口道:“你不应该在这。”
卡达尔缩近了一点,然后将他的头靠在马利克的的手上,他的手正好摆在他面前。他的脸带着夜风的微凉,他的呼吸(一开始杂乱无章)渐渐滑入了一阵阵规律而平稳的吸气和呼气声。马利克以为他已经睡着了,所以当卡达尔开口说:“我希望这已经发生了。我希望这已经结束了”的时候他吓了一跳。
“什么?”马利克问。
“成为一个omega,”卡达尔回答道,“我希望我知道,我希望我不需要继续等待。”
马利克抚摸着他弟弟松软的头发,手指划过他的发间,然后轻轻地呼出了一口气。“永远有比你瘦小的男人,卡达尔。你的体型并没有让你成为一个omega。如果它发生了那就让它发生吧,如果它没有发生那就心怀感激吧。”
卡达尔的手抓着他的手腕,像是一个年幼的孩子。“当然。”但是这句话宛若叹息,像是一个小小的挫败。卡达尔待了一小会,然后他再次溜了出去,在导师们来检查之前溜回了他的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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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利克并没有意识到——(很多东西)——在过去几周内他为自己做过的事情到底是多么的少得可怜,直到他咕咕作响的胃让他不得不起身找点吃的东西。阿泰尔(一心一意地扮演着他突然而来的百依百顺的角色)几乎做了所有的事情。他清理了房间、煮了饭菜、甚至为马利克穿衣刮脸。这些都是妻子应该做的事情,由传统赋予给他她们的日常生活工作。然而这些都是马利克一直以来他为自己做的事情,这些都是自从他醒来发现自己失去了左臂后一直卑鄙地拒绝去做的事情。
他走回了营地,发现阿泰尔并不在,但是他所有的东西(除了他的剑)都仍待在一个小时或更久以前的原处。马利克翻了下他们的袋子,找到了一把坚果,尽管难以咀嚼但是满足了他的胃。他拿了一把短刀,找到了阿泰尔留下的磕磕绊绊的足迹,跟着它穿过了一片灌木,走过了一条弯弯曲曲的碎石小路,来到了一个隐蔽的水滨。
“滚开,”阿泰尔吼道,所以马利克在水沾湿他的靴子前停下了脚步。他的皮肤——一直都比他自己的要白——现在泛着病态的苍白。他的两只手紧紧抓着他的剑柄,而他朝前蜷曲着身子用额头抵着剑身。他周围高至肋骨的水透着淡淡的血色。
“你——”
阿泰尔狠狠地把剑扔向他,一个笨拙而疯狂冲动的举动。剑撞到了河岸上浓密低矮的杂草,落在石头上发出刺耳的铿锵脆响。他的身体向一旁歪去,然后他跌入了水中,层层水花淹没了他,只有他沉下去的水域面上的波纹隐约可见。他的手在下一刻划破水面,然后是他的肩膀,然后是他的脸。
马利克打算留他死在那里。这对这个男人来说是一个合适的死亡——虚弱地坠入他无比畏惧的水中。(马利克想起了卡达尔,皱着他的鼻子,说:你为什么讨厌他?)他叹了口气,走进水中,水争先恐后地从缝隙中涌入了他的靴子,他艰难地走了一段路,然后伸手拉住阿泰尔的左臂。他虚弱得像一个初生的婴儿,当马利克将他拉向岸边时他挣扎着想要反抗,但是却无法挣脱。马利克把他扔在了一个他可以躺在水中不至于淹死他自己的地方,然后返回到河岸上,坐在潮湿的泥土里。“你爱他吗?”马利克问。
阿泰尔笑得像是在哭一样,他滴着水的手无力地搭在脸上遮住了他的眼睛。“你是活在一个多么美好的世界里啊。”
“曾经,但是不再是了,”马利克轻声说道。他们陷入了一片沉默。阿泰尔像是死了一样躺在浅水洼中,而马利克看着他的胸膛一起一伏,却不明白为什么。
Notes:
译注:[1]原文bitch,双关语。
Chapter8
ChapterText
阿泰尔带着一嘴浮垢和泥土的味道醒来,他的头枕在淤泥中,身体因长时间泡在水中而起了皱纹。马利克盘着腿坐在他左边的河岸上,目光掠过水面看向缓缓沉下的落日。阿泰尔的整个身体被一层厚厚的沙砾和碎石裹着,沉重得让他用尽全力才能勉强移动身体。但是他仍然挣扎着站起身来,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更深的水域去洗刷掉那一层已经干涸在他皮肤上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