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三天前起易潇安和校方就都预料到了这一刻的到来,面对堵门记者的很多问题,易潇安也早就准备好了答案。
她知道这场大赛的性质,也知道自己身份对于国内外的意义,因此也足够明白每种场合合适的表达与答案。
外国记者向来有堵门采访的传统,易潇安的公寓又稍微有些台阶,从楼上看下去,就能看到各种□□短炮、金发碧眼、各种摄像机器设备前,一个穿着英式大衣,脚上踩着带着微跟鞋的女孩,在众人前用一口流利的英文落落大方地回答着各种问题。
变了的是不再害怕交谈、人群的气度,没变的,是那种骨子里的清冷艺术的气质。
从14岁到18岁,再从18岁到20岁,女孩的每一个年龄都是那么迷人。
在这漫长的六年当中,舒颜错过了那么多次易潇安的成长,但她始终,以那么温柔周全的方式守护着她。
直到有一天,楼下这个落落大方的美丽女孩会成为她的妻子,再不会错过往后的每一年。
记者的敏感程度从来不能小觑,舒颜站在专门拉着、只露着一条细得只能透出一道目光的缝隙的窗帘前。窗外的阳光从房间中拉出她淡长的影子,外面并不能看到。
其实易潇安并没有让她藏起来,只是舒颜自己否定了这个阶段的出场。
天才少女、百年来最年轻的风景组油画一等奖、亚洲女生等这些身份都已经给易潇安带来了巨大的探索性,而在学校里或多或少流传的关于她喜欢女生、慈善晚宴上有人为她一掷千金等事又为她带来了更多的舆论。
出于对易潇安的各种方面考虑,舒颜极具商业性的身份特征,以及她们曾经到现在的两种敏感关系,舒颜都不适合现在出现。
舒颜感觉也许二十多年前,也有一个会画画的小女孩,在没有人能看到的观众席角落,远远地看着舞台上那个闪着光的女主角吧。
舒颜摇晃着手中的红酒杯,在易潇安再次获得一阵掌声之后,如祝福如赞赏地仰头饮下那一杯酒。
易潇安的奖项在整个大学学生里都是最重大的一次成就,《一天青》作品本身也被各个画展美术馆联系、争取。第一轮的新闻电视采访、出席活动邀请等持续了大概一个月才稍微等下来。
舒颜自己的公司也忙,但想到易潇安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难免会有压力疲惫、或者应付不来的时候,她专门从国内把黄玥调过来陪跟了易潇安两周,自己也尽量多的走哪跟到易潇安哪里。
易潇安的确也是很忙,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比想象中的更能适应接受这样的活动饭局等。
或许是艺术的吸引,能同从前那么多只在电视里、书里看到的各国的艺术家见面交流,这一过程本身就是有意义的。
易潇安也知道舒颜在有意跟着她保护她,每次都想早点结束回去陪她,但时间总是仍旧被排得满满当当。连黄玥都有一次看不下去,在车上的时候旁敲侧击地问了问易潇安关于以后和舒颜婚礼的事情。
当时正是一个晚上,易潇安刚好要去参加一个晚宴,主人正是之前在慈善晚会上拍下画的那位女士。
易潇安没有让黄玥开车,自己开着自己的那辆奥迪,黄玥坐在副驾驶上履行着私人助理的职责。
她的问题问出来之后易潇安沉默了一会儿,转头开玩笑道:“是姐姐让黄姐姐问的?”
黄玥摇摇头,犹豫了一会儿道:“是我自己想问的,不关舒总的事。”
黄玥给舒颜当了多少年的私人助理,如果她想,舒颜的心思举动哪有她摸不出来的。
所以她今天这么问,尽管不是舒颜授意,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易潇安停下车,趁等红绿灯的时候仔细回想了一下,猛地想到了最近的日期:
“是订婚宴的日子吗?”
黄玥一副“您小姑娘老人家终于想起来了”的表情看着她,满脸无奈地点了点头:“舒总本来安排的是这周末带你一起去回芝加哥办,结果小安这周又是忙得不见人影,只能继续推迟了。”
易潇安记得舒颜之前的确和自己说过那个日期,只不过她那天刚从纽约回来,长途飞行再加上时差,易潇安只记得自己昏沉地很。
舒颜抱着她坐在后座往回返的时候在她耳边问了一句,她几乎困到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但是知道这是舒颜的在征求着什么意见,潜意识里想也没想就回答了“好”。
她很困,她在她的怀里,无论她在耳畔轻轻酥酥地问什么,她都想说好。
“抱歉,我知道了。”易潇安轻声和一旁的黄玥回答。
那天的饭局易潇安称身体不大舒服,故意提前离开了一个小时。黄玥在她参加饭局起就离开了,易潇安结束之后自己开车回家,刚好遇到舒颜从隔壁的□□上翻过来。
自从获了奖,易潇安现在也是街区的“名人”,再加上公寓住址的小范围公开,偶尔也会有记者在家门口蹲点什么新闻。舒颜每次回来几乎都不开车,进出时候也格外小心,很多时候都直接敲开grace的家门从院子里翻过去。
这次也不例外。
易潇安一进大门就刚好遇到舒颜从□□上下来,她今天的西服裤子有些紧,不太好爬,大衣都蹭到了墙。
易潇安一看到包包都来不及放下就赶忙跑过去接人,舒颜下来之后微微躲避了一下,躲开了易潇安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