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安克雷奇的那天上午,她终于见到了电话里那个陌生男人,他五官端正,额头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她仔仔细细端详他,除了声音很像,他和沈良烨的面相相去甚远,只是有那么一瞬间,看着他的眼睛,她以为她又一次看到了沈良烨。
见到许浅时,狄亚娜一脸甜蜜的依偎在他的肩头,“许小姐,这就是我老公,怎么样?很帅吧?”
他低下头帮她理了理凌乱的碎发,对许浅笑了笑,声音温柔而又清朗:“你好,我是周迟。”
飞机上,狄亚娜仿佛对许浅很有好感,见周迟沉沉睡去,隔着过道,她轻声和许浅聊起天来,原来三年前,她在安克雷奇遇见周迟,并对他一见钟情。她还说,这次去安克雷奇,都是她的主意,而周迟更喜欢去古镇,但是看她如此坚持,周迟也没办法。
“谁叫他爱我呢?”说完,她得意的笑笑,言谈举止中透着一缕淡淡的稚气。
十五个小时后,飞机终于抵达安克雷奇,那时,楚加奇山的初雪正纷纷扬扬的落下,夜里行人稀少,许浅为狄亚娜分担一个行李箱,却被周迟一把夺去了,他快步走在前面去叫出租车,许浅帮狄亚娜推着剩下的行李箱,不时地和她闲聊几句。
“许小姐也是海城人吗?三年前我听周迟说过,他的家乡也在海城。可惜,他经历过一场灾难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听她这么说,许浅陡然一惊,她放下狄亚娜的箱子,一时间,寂静的空气里发出一阵“噼啪”乱叫的轱辘旋转声,狄亚娜加快脚步,一边扶正行李箱,一边关切的问她:“许小姐,你没事吧?”
她抬起苍白的脸,冲狄亚娜无力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刚刚…突然想起了一个朋友。”
见狄亚娜一脸的迷茫,她补充道:“我有一个朋友,和周迟差不多的年纪,三年前,他在安克雷奇附近的海域遭遇了沉船事故,一直到现在都下落不明。”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都哽咽了。
夜空漆黑一片,她转过身去擦了擦脸上的泪珠,却未发现身后那道凌厉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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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酒店办理完入住手续后,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一时间,周迟的脸和沈良烨的脸在她脑海里交替重叠,她绞尽脑汁的想了很久,却一无所获。
于是,带着浓浓的困意,她决定第二天找周迟好好谈谈。
带他们去市区时,空中没有一丝云,头顶上烈日炎炎,没有一点风,她租了一辆轿车,轻车熟路地行驶在一条条陌生又熟悉的小路上,带着一丁点好奇,周迟问她:“许小姐以前经常来这里吗?”
“嗯。”这三年,她不知来过这里多少次,以至于当狄亚娜提出来这里旅行时,她除了感到浑身无力外,更多的,是绝望。
这一天,狄亚娜出奇的安静,她始终将头放在周迟的肩上,好像睡着了,却在许浅回答完周迟的问题后,她匆忙抬起头打断他们,想了想,她抬眼看着周迟,眼神楚楚可怜,“阿迟,我肚子疼。”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眼里尽是宠溺与心疼,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他柔声问她:“那我们现在就去医院好不好?”
狄亚娜嘟着嘴,冲他摇摇头,“我不去。”
“那就吃一片止痛药,好不好?”
透过后视镜,她看到狄亚娜面露狡黠的笑了笑,她的脸颊在他胸前蹭了蹭,语气带着点赖皮,她向他撒娇道:“阿迟,你只要别说话,就静静地陪着我,我很快就会好了!”
果然,下一秒,周迟就不说话了,而是将她抱在怀里,时不时地朝她笑笑。
那一刻,许浅越发羡慕起狄亚娜来。
到了那片海域,狄亚娜兴奋地要拍照,于是,许浅很有耐心地掏出手机,走到阳光下为她和周迟调整着焦距和光线。
站在海边,看着阳光依旧笑得恍惚不真实的周迟,许浅突然摸起手机,趁所有人不注意,对着他的侧脸,她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按下拍照键。
午饭后,周迟因为头痛急匆匆地回到酒店休息,而狄亚娜却并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于是,在太阳最毒辣的时刻,许浅陪同狄亚娜站在人潮拥挤的海边,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起来。
犹豫了许久,她终于鼓足勇气问狄亚娜,“三年前那场沉船事故,周迟也在其中吗?”
那一刻,狄亚娜的脸上突然露出痛苦的神情,“那场事故,不光有阿迟,还有我的母亲,她在那场事故中去世了。”
“对不起。”莫名揭了她的伤疤,许浅觉得很抱歉,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的,“我只是…只是想起了我那位遇难的朋友,所以…”
一时间,狄亚娜神情复杂,仅仅几秒钟,她就恢复了镇定,冲许浅摇摇头,说:“没关系,我相信这一切都会过去的,许小姐,你要开心点。”
说完,她挎住许浅的手臂,对她笑着说:“好热啊,许小姐,陪我一起吃冰淇淋好不好?”
然后,狄亚娜掏出钱夹,几张小小的一寸照片从钱夹里脱落而下,她丝毫没注意到,而是神情专注地在儿挑冰点,趁她背过身去,许浅快速将那几张照片拾起,只扫了一眼后就放进口袋里。
“许小姐,你想吃哪种口味儿的?芒果?蓝莓?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