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他的小心翼翼和生疏不同,叶凡直接撬开他的牙关,霸道地掠夺着他的氧气,动作温柔却不容拒绝,而得到回应的纪元便放松自己的身体,将主导权交给叶凡。
这算不上一个完美的吻,没有罗曼蒂克的玫瑰和香水,他们就这么站在空无一人的冷风中接吻,在璀璨的烟火下被洒了兜头盖脸的火药,唇齿间还充斥着酒精的气息和火锅残留的味道。
纪元感受自己的某处开始充血,而他与叶凡的身体紧紧相贴,可以笃定叶凡的那处也起了反应。
“哥,回宿舍拿身份证……”纪元大胆地用手隔着布料搓揉叶凡的器物,立刻听见他粗且急的呼吸声,灼热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耳侧。他推了一下叶凡的手臂,示意往回走,却被扣住了肩膀。
叶凡半低着头,神色不明,尽力克制着自己,嗓音喑哑:“纪元,等一下。”
“哥?”纪元不解,他对感情的认知非常简单,叶凡方才的回应已经说明一切。两个大男人既然你有情我有意,在这即将擦枪走火的节骨眼上,完全没必要忸怩地欲迎还拒,多说话的功夫还不如直接进入正题。
“有件事情,我必须先跟你说清楚。”叶凡深吸一口气,与他拉开距离,独自走到一旁的巨石边背靠上去。
纪元隐约猜到了谈话的内容,却不说话,安静地站在原处等待叶凡收拾好情绪后开口。
过了良久,叶凡才缓缓说道:“张凯保,是我前男友的父亲。”
“前,前男友?”尽管知道三十多岁的人必然会有前任,但是纪元万万没想到那个老疯子竟然会是这样的身份,惊讶地张着嘴却无言可说。
“他叫明余。”叶凡看向远处的灯火通明,眼神没有聚焦,用一位旁观者的语气,将当年的事情慢慢道来。
他与张明余的第一次相遇,是在一家gay吧。
叶凡虽然很早就清楚自己的性向,但是从来不混迹于这些场所,只会在社交软件上结识一些同道中人。
吴明飞见不得他这幅清心寡欲的模样,硬是以联谊之名将他拉到新开的gay吧里喝酒,自己两杯下肚就滑到舞池里招蜂引蝶,留下叶凡一个人站在吧台的地方。
叶凡的长相在圈子里很吃香,再加上是难得的1型号,面无表情像根木头似的往那一杵,都有不少黏过来献殷勤的人。他不胜其烦,借口去洗手间避难,却意外看见张明余被人纠缠的情形。
他没有多想便上前去解围,不料从此就多了一条小尾巴。
张明余与他在同一所大学,是新进校的学弟,明眸皓齿的清秀少年,性格却是格外的热情似火,第二天晚上便将他拉到寂静无人的小花园,掏出一朵玫瑰花,笑得眼睛弯弯:“学长,我对你一见钟情。如果你没有男朋友,那就和我试试,可以吗?”
二十来岁的年纪,在情爱方面总是更容易悸动,一切都水到渠成,直到张明余从未提起过的父亲和母亲发现自己的儿子竟然和一个男人关系亲密,直接闹到教务处。
叶凡那时已经在实验室里泡了两天两夜,蓬头垢面地穿着白大褂就被人喊过去,一进屋就被一个女人甩了一巴掌。
场面霎时混乱起来,教导主任苦口婆心地劝架,女人指着叶凡的鼻子不带脏字地乱骂,而张明余一言不发地低头站在角落里掉眼泪。
叶凡捂着嗡嗡作响的耳朵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才听懂了主任说的话:
“你是不是对明余有骚扰行为?”
明明是中文,明明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合在一起时,他却听不懂了。
叶凡怔然地看向张明余,而他却避开目光,抱着自己的手臂蹲在沙发旁边,仿佛是这场闹剧中的无关人士。
他都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是怎么走出办公室的,只记得张明余从后面追上来,将他拉到偏僻的阳台上,痛哭流涕地下跪恳求。
张明余说,他的父母从小就是专制管理,他曾经被送去过治疗同性恋的诊所,现在因为父母工作去国外出差才又动了交男朋友的心思。
“均铭哥,我真的喜欢你,真的!”张明余带着哭腔紧紧抓住叶凡的袖子,膝盖在灰尘铺满的地上划出一条线:“但是我不想被送回诊所里,爸妈会把我关到死,我真的会死在里面的,哥,求求你了!”
叶凡最终答应了。
这是他的初恋,他也的确真正地爱过张明余,总不能看着他被送到人间炼狱里。事情闹得沸沸扬扬,叶凡只能退学,可是刚回家就被他的父亲让保姆将行李砸了出去。
“叶家没你这种伤风败俗的东西。”
谁的家里没有严厉的长辈呢?叶凡的母亲早逝,父亲是市级官员,古板拘谨,说一不二。叶凡只有恭恭敬敬地朝着紧闭的家门跪下磕了一个头,再将散落一地的杂物装进背包里,只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