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公:“我相了一辈子的面,还从未见过她这般显贵的面相,这位将军日后必定身居高位,贵不可言,雉儿跟着她,准没错的。”
吕公的长女吕长姁担忧道:“可是,秦人残暴之名堪比虎狼,那位将军能以女子之身身居秦军高位,岂不是要比秦人更加残暴?观她今日
之言行,简直就是虎狼中的虎狼,肆意妄为到了极点,您让阿妹给如此残暴的人去当侍女,女儿担心阿妹……”
吕媪:“是啊,还不如将雉儿留下,日后为她筹谋一桩好的婚事,将她许配给个贵人,我观你那好友,楚国沛县县长之子就很不错。”
吕公不耐烦道:“你们这些妇人懂什么?即使是做侍女,那也要看去做谁的侍女,将军的侍女当然要比县长之子的夫人更有威严。”
被他一顿训斥,吕媪和两个女儿当即低头,不敢再张嘴说话,然而,有些事不仅妇人家不懂,男人也同样不懂,长子吕泽看向自己手中的宝箱,出灵魂提问:“可是阿父,姜将军花钱买下阿妹,那她不就和咱们没有任何关系了吗?”
吕公:……
吕公都快被自己这一家子给气死了,只能安慰自己,雉儿是个孝顺孩子,虽然户籍不在一户上了,可彼此之间的血缘亲情却还存在,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
账
内,被吕家人认为“残暴不仁”的姜珂看向自己面前身形有些单薄,眼神彷徨的吕雉,组织了下语言,率先打破沉默:“那个……”
“你莫要害怕,我并非坏人。”
姜珂将手帕放在水中浸湿,拧成半干的状态,将吕雉脸上的灰擦拭干净,露出一张清秀美丽的脸,问她:“我可以叫你雉儿吗?”
吕雉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姜珂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刚刚用钱将你买下,并非是在侮辱或轻视你,只是觉得你的父亲举动太过薄情,所以才出此下策,买断你们之间的联系,你若不喜欢,也可以继续将户籍放到吕家,这一切都随着你的心意去办。”
姜珂心里恨不得噶了吕公,切断吕雉和他们之间的联系,表面却做出·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
瞧瞧这是一位多么细心,多么善解仁义,多么善解人意的主君啊。
“我并非真的想要让你当我的侍女,和你的父兄姐妹相比,你的资质很好,只要稍加教导培养,将来必定大有作为,乃不世之材。”姜珂将吕雉的手握在自己手中,言语恳切道,“雉儿,我想成为教导你这块璞玉,为你传道受业解惑的老师。”
她这一番话,即使是在她旁边待久了的嬴嘉荆轲之流,听了后也会不由自主为之动容,更何况是如今才刚十三岁的吕雉,姜珂直接说动了吕雉的心弦。
吕雉长这么大,父亲对她代价而沽,母亲嘱咐她要贤良淑德,邻居们夸赞她织布又快又好,从前她还没觉得有什么,因为单父县其她成千上万的女子也过着她这样的生活,甚至因为吕公家中颇有私财,相比其他女子,吕雉还能读些书籍,这已经很不寻常了。
可是现在却有人那么坚定地告诉自己,你是璞玉,你是不世之材,你将来会大有作为,她还很温柔地要当自己的老师。
虽然相识时间还短,但吕雉认为,姜珂就是全天下最好最好的人了。
“您……”吕雉缓缓开口,脸上带着愧意,“您太破费了。”
她也曾见过一些宝物,有些眼界,然而刚才姜珂给吕公的那箱子财宝,里面晶莹硕大的宝石和琉璃,每一块都是极品,只从其中拿出来一块琉璃便能堪比吕家全部家产。
姜珂道:“金玉财宝,皆是外物,和雉儿之才相比,不值一提。”
吕雉听到了自己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这么温柔的人啊!
她有预感,吕雉,你完了,你要跟在这位将军阿姊身边一辈子了。
但事实上姜珂也没有吕雉想象的那么大方,她随身携带的这些宝石……其实都是各种颜色的啤酒瓶,玻璃瓶切割出来的。
甚至某些瓶底宽厚的玻璃瓶还能切出来几条镯子。
不过即使是玻璃瓶,她都不想送给吕公,离开这里时,姜珂改了吕雉的户籍,又吩咐驻守在此地的士兵“关照”一下吕家,但也不用太关照,好歹留下一两件。
“关照”这个度,可不好把握,
姜珂这次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上司一张嘴,下属跑断腿了,驻守在此地的二五百主是个糙汉子,没怎么读过书,能升到这个官衔全靠打仗勇猛,所以不太会揣摩上司的心意。
他抓耳挠腮想了半天,脑袋都快想破了,还是没想明白到底应该怎么关照吕家,但也不敢明着问姜珂“将军,您能解释得再详细一些吗,我没听懂?”
除非他这个二五百主不想干了。
最终他干脆也不纠结了,直接带上几个下属伪装成劫匪进到吕家院子里把这些财宝给抢了,带着财宝都快跑到院门口时,突然又想到了姜珂那句好歹留下一两件,于是手动在箱子里掏出来两件宝贝扔到苗圃中。
他心想,我还怪善良的,姜裨将让我留下一两件,我给他留多的,足足留了两件呢。
魏国游侠盛行,民风宽松,不像秦国那样律法严格,所以吕公丝毫没有意识到在亲吏的治理下大半夜有人闯进自己家门抢东西是一件多么荒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