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明章径直进了病房,客厅里项琨和项环都在,项如绪背着包,估计是请了假从公司过来的。
楚识琛关上了门。
项明章叫道:“姑姑,大伯。”
项环描着淡妆,遮不住沉郁的脸色,问:“刚下飞机?”
“嗯。”项明章说,“我先去看爷爷。”
“你爷爷在睡觉。”项琨在沙发上坐着,眉宇一团黑云,“你爷爷不会一直睁着眼等你,你要是也等不及,可以走人。”
项明章姿态挺拔,说:“我等爷爷睡醒。”
项琨道:“那真是辛苦你了,你独立操持一间公司不容易,那么忙,忙得什么都顾不上,顾不上听电话,顾不上取消出差,大概哪天会顾不上你爷爷的命。”
项明章说:“大伯,这话会不会太严重了?”
项环问:“你爷爷在里面躺着,你觉得不严重?”
项琨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老爷子多大年纪了?中风,脑退化,每天靠中药西药一起养着,你不当回事的小病小灾,对他来说都是可能挺不过去的冒险。”
项如绪一向当和事佬,这次也不帮忙了,说:“明章,爷爷万一有什么不测,就算你挣到天大的项目又怎么样,你后半辈子都会后悔。”
项琨质问:“项明章,你会后悔吗?”
项明章没有正面回答,说:“我不会让爷爷有事。”
项琨一声嗤笑:“你爷爷在睡觉,听不见你的好听话,既然自诩孝顺就装得像一点,不要人前扮贤孙,人后原形毕露!”
“行了。”项环说,“错了就认,都别吵了!”
项明章说:“那要看大伯肯不肯。”
“你还记得我是你大伯?”项琨怒道,“你是我亲侄子,平时张狂我懒得跟你计较,这儿不是公司,不是你能拿权势说话的地方,你叫我一声大伯,我就替他们管教管教你!”
项明章轻昂下巴:“他们是谁?”
项琨说:“你爸妈。”
楚识琛冷眼旁观,大户人家里的龃龉并不罕见,项明章稳重成熟,该怎么承受不需要外人操心。
但这一瞬,项明章沉下脸,额角青筋跳动,仿佛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隔着玻璃门的治疗室里是项行昭,一墙之隔的走廊上是各位董事,项明章来迟是事实,如果控制不住跟长辈吵起来,里外惊动只会更加理亏。
楚识琛一步上前,抬手按在项明章的脊背上,说:“项董好像醒了。”
大家立刻看向治疗室,项明章后脊微麻,压着他的手掌用了些力,他紧绷的身体渐渐松弛下来,犹如一块掀起的逆鳞被抚平。
项明章换了副神色,说:“我去看看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