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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第1页）

孟松胤只觉得一颗心猛地堵到了嗓子口，双腿软得几乎站立不稳，胃里酸水直泛，呕吐感一阵阵地袭来。

几百人的广场上鸦雀无声，再看那小伙子的身躯，很快便完全烧焦，看上去比刚才缩小了许多。

野川少佐轻松地耸耸肩膀，表示可以解散了。

人群稍稍骚动起来，纷纷低声交头接耳。

&ldo;新来的听好了，站在原地不要动，&rdo;翻译官大声吼道，&ldo;其他人通通回号房！&rdo;

新来的五十个人，不，现在应该是四十九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眼睁睁地看着别人排着队回监房，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下面会有什么好事轮到自己。孟松胤一眼看到，老鲁在接近自己身边时，突然走出队列，快步朝自己走来。

孟松胤一楞，还没回过神来，老鲁已经奔到身旁，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两个耳光。

孟松胤一下子被打懵了，这是怎么回事？

旁边的两名士兵马上奔了过来，一左一右抓住老鲁的胳膊。

&ldo;怎么回事？&rdo;翻译官走上前来问道。

&ldo;这小子在外面欠了我一大笔赌账，到处都找不到他。&rdo;老鲁愤愤地指着孟松胤叫道。

&ldo;他妈的，到了这里还惦记赌账，下辈子再算吧！&rdo;翻译官一脚踹向老鲁。

两名士兵见状也举起枪托乱砸，老鲁连忙躲避着跑回自己的队列，旁边一名矮胖的少尉看在眼里，拿出钢笔在手上的一份卷宗上暗暗记了一笔。

孟松胤注意到，老鲁的后背上，也是一个白色的&ldo;羽&rdo;字。

六、规矩

羽字号监房位于&ldo;大&rdo;字形建筑右边那条&ldo;腿&rdo;的位置，紧靠西侧的检身室。

十名羽字号囚徒由三名戒护队士兵押送，在一名矮胖的日本少尉的引领下经过一道紧闭的铁门，缓缓走进阴森森的走廊。

走廊的两侧是一扇扇整齐排列的铁门，看上去有点像旅馆的楼层。每扇银灰色的铁门上用黑漆写着巨大的阿拉伯数字，正中部位有一个像一包香烟那么大的观察孔，但是窗口盖着一块起遮罩作用的小铁板，也就是说，只能从门外掀起小铁板向里面观察。门的左下方，接近地面的地方，开有一个四方的墙洞，约比一本书稍微大些，用于向室内传递物品，同样被一块小铁板遮盖着，只能由外面打开。

在&ldo;1&rdo;号门前，少尉停住脚步，翻看了一下自己手上的表格，估计应该是名单之类的东西，然后用一把其大无比的钥匙打开铁门，将两名囚徒推了进去。

继续前行，在&ldo;2&rdo;号门前，又看了看名单，再次推进去两个人。

在&ldo;3&rdo;号房门前，正好轮到孟松胤，本来已被推了进去，但少尉看看名单又改了主意，把孟松胤一把拖了出来。

孟松胤最后进的是&ldo;6&rdo;号房，大门上粗壮的笔划和带着死亡气息的浓黑色，有种急欲扑面而来的窒息感。

沉重的铁门在身后&ldo;咣铛&rdo;一声锁上了，一股淡淡的霉臭味扑鼻而来，孟松胤突然想到了一句成语：身陷囹圄。

跟天下所有的囚禁场所一样，这里光线黯淡，只有对面的南墙上，离地约莫三米的地方开有一扇窗户，放进来一道耀眼的阳光，投在地板上形成一方被铁槛割裂的光斑。隔着这道刺眼的光柱，孟松胤一时还看不大清面前的人与物，但还是能够隐约感觉到，现在正有无数道灼热的目光在紧逼着自己。

&ldo;新来的，过来！&rdo;

有人发出了邀请，听上去是苏州本地口音，但语气极不友好。话音未落，一个满脸粉刺的年轻人已经从墙角里跳了出来，看来他就是那声音的所有人了。

&ldo;喂，你犯的是什么事？&rdo;那人大声喝问，接着不等回答便阴阳怪气地说道：&ldo;不管犯了什么事，先收下咱们六号房的见面礼再说吧。&rdo;

好些人此起彼伏地一阵大笑。

这种笑的长度和宽度具有夸张和变形的特征，不管是不是真的好笑，先嘻嘻哈哈弄个上气不接下气。笑到最后，竟有点刹不住车，好像一辈子没笑过，今天逮着个理由，赶紧把积蓄的存货悉数倾销出来。

&ldo;喂，少跟他啰嗦，先交待规矩。&rdo;牢房的尽头有人开了腔，声音有点嘶哑，但充满了威慑力。

所有的笑声嘎然而止。

年轻人点点头，赶紧安排嘻开的大嘴归位，摸摸由于激烈的面部运动而开始不大舒服的粉刺，围着孟松胤转开了圈子。这是个牙床骨异常发达的家伙，虽然满面都是与年龄不相称的皮肤褶子，但眉目之间却又有一股难以隐藏的稚气。据此，可以大致判断出他的年龄不会超过二十二岁。

&ldo;我说新来的，看你样子还算机灵，老子跟你长话短说吧，&rdo;粉刺朋友嬉笑着说道，&ldo;要是你的脑袋一没被水浸过、二没被门夹过、三没被驴踢过、四没……&rdo;

&ldo;他妈的，少抖机灵！&rdo;那个嘶哑的声音笑骂道。

&ldo;新来的，现在给我记住最关键的一条，这儿不比你家，一举一动都有规矩，不是吓你，就是放个屁也要先打探下时辰对不对，&rdo;粉刺朋友的语气严肃起来，&ldo;要是仍然拎不清，叫你声朋友，我亲爱的朋友，无论你胃口有多好，保管你吃不了兜着走！&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