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母拿着一个包裹,哪有方才的刻薄凶相?
“我家少爷说他钱花光了,我得留下来抵债。”星然不从。
“这哪行?”
还是第一见往火坑里跳的。鸨母对上星然那双透亮的眸子,竟有一丝同情道:“这是春院,你娇娇弱弱,肩不能抗手不能提,也没少爷给你伺候,留下来能干什么?”
“我什么都会!琴棋书画都行!我学得快,什么苦都能吃,都能学!不会吃白饭的!”
鸨母这才拿出一张银票给她:“这钱拿着,快走。”
一百两,远超明景昨夜的花销。
“是谁不愿意留我吗?”星然问。
只见鸨母面露难色,星然忽的一下抓住她的袖子,挤出眼泪说:“您行行好收下我吧!我是家中庶出,被嫡姐赶出门,流浪时又被少爷强抢。一路上当牛做马,还总挨打。我就这么走了,孤零零一个人,只怕再遇到少爷这样的人。到时别说是身子,连骨头渣子都没剩了。”
“你还守着身子?”鸨母紧捏银票,面上惊喜一闪而过。她闭上眼摇头:“不行,我这儿留不得你!”
被捏皱的银票塞到手里,星然抽噎不止,“您就留下我,我什么都可以……”
她抽泣时梨花带雨,咬唇的倔强模样似芳菲零落,鸨母饶是一个见惯风月的女人,也想抱过来疼一疼。若是能留下,日后定是日进斗金。
“我也没法。”鸨母叹息。
“既然如此,妈妈便将她留下如何?”
门外一道清声,只见一身青衫的人走来,轻咳两声对星然招手:“我正缺一个丫鬟。”
“这怎么可以?”鸨母急忙将星然拉住:“这姑娘如此瘦小,如何照顾得了你?”
临安微笑着问星然:“愿意当我的丫鬟吗?”
他病容憔悴,问的诚心恳切,让人不忍拒绝。
“不行。”星然摇头。
“为何?”临安疑惑,但见星然纯良无辜的模样,狠下心道:“不当我丫鬟,你留下可就要做妓了。醉隐楼没有清人,你琴棋书画样样出色,也是要挨男人操的。”
“我知道。”
大概是明景昨夜与她说了太多荤话,今日竟脸红不起来。星然说:“我留下抵债,是寻活路,不是享福的。”
“你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还供得起丫鬟?”鸨母发觉星然是个识时务的主,连忙接她的话说:“那你可就乖乖的,好好学,好好看。妈妈我保证把你调教成头牌,日后大红大紫,有的是客人哄你捧你。”
鸨母见临安没再执意要她做丫鬟,便去安排签卖身契的事。
“小姐是瞧不上在下么?”房内幽冷,临安淡淡一句,叫星然打了个颤。
“不是。我不是不愿意当丫鬟照顾你。”
星然走到他身边,替他搭脉,浅浅的笑容真诚至极。
临安一点儿郁气都无,只是有些委屈:“那为何不愿?”
“你病那么重,哪还要你照顾我呢?听鸨母言语,我日后可以成为头牌,到时候我多照拂你。”星然放下他的手说:“先生这双手,还是更是适合执笔舞墨。”
临安急忙收回手,侧目道:“我带你去房间。”
许是鸨母说了要把星然当调教成头牌。临安直接带星然进后院的东房,窗外还有一小片花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