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要自己欢悦幸福,安兄才能够安心。
范无咎是最了解谢必安不过的。
接着,他又向成说指了指大案:
“光是口头传达,安兄或许会起疑心。大案上面有一封我的亲笔信,到时候将这封信一起交给安兄便可。”
成说看着范无咎因毒素侵蚀而发乌的皮肤,止不住地抽泣道:
“这样。。。真的瞒得住谢将军吗?”
。。。真的瞒得住安兄吗?
他怅惘地怀拥着谢必安相赠那把油纸伞,心知不过是自欺欺人。
“。。。能瞒一日,是一日吧。”
自然是瞒不住的。
“咳。。。唔。。。”
范无咎又开始朝痰盂里呕血,黑色的血水中还夹杂着肉块状的东西。
看着范无咎如此痛苦的模样,成说只恨自己不能以身相代。
“咳。。。记住,定要将我葬在庭院里那棵黄梅树下。”
好不容易缓过来些了,范无咎又向成说这样轻笑道。
这样,他便能继续等候安兄回来,陪伴在他的身边了。。。
“以后,替我好好照顾安兄。。。”
范无咎贪恋地抚摸着伞尾的那条墨色流苏,眼神温柔得像江南山林中新雨后的云烟。
他白彻若雪的长发折射着烛光,将成说的眼睛刺得通红。成说再也抑制不住苦苦隐忍的悲恸,放声大哭。
莫哭了,要记住我的话。。。
可范无咎只是微微张了张口,再也没有任何力气说出这句话。
成说的哭声逐渐远去,范无咎的眼睛逐渐模糊,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他看见,在凤山初遇安兄那日,骤然回眸的惊鸿一瞥;
他看见,安兄逞能地抱着那摞重重的书不肯撒手,白皙的脸颊被晕染成了淡淡的粉色;
他看见,安兄为高烧的自己掖好被子,弹了弹自己的脑门,故作嗔怒地说,他们不算家人吗;
他看见,安兄细细地将他的眉头抚平,说以后要一起,亲手终结那些他痛恨的战乱;
他还看见,初次出征的那天,他们并辔而行,以天地为证,一起许下了誓言。。。
回忆如同走马灯般从眼前一一掠过,重现的尽是他们曾经所拥有过的美好。范无咎贪婪而不舍地注视着这一切,只恨他这一生太短太短。。。
最后出现的场景,是谢必安出征的那日。
皑皑白雪中,谢必安如墨般的长发被白雪染白,飘飖在风中,飒爽的英姿难掩光彩。
如今自己也白发如雪,那他以此当作同安兄共白头,不算过分吧?
原谅他这一次的任性,就不征求安兄的意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