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云很快便被抬走。外面的救护车兴奋地叫着,为了这一刻,它仿佛等待了许久。辛云的座位上,试卷摆放得整整齐齐。最后一个“g”只写了一个头便无疾而终,更像是一个硕大的句号。
可能她的生命还剩下最后一分钟吧,或者她已经死了吧。不然为什么她明明能看到病房里发生的一切,却无法发出声音呢?
“……你还没有考上清华呢……你给我站起来啊……”那是她的父母在哭嚎着。
“啪啪……”闪光灯将她周围照得一片惨白,几台摄像机在对着她,黑色的镜头像口井。她的影子将坠入井中,那里面一定很黑,还冷。
“请尊重病人,这里不允许拍照……”护士上前阻拦,却被一个猴急的记者推倒。不偏不倚,她的身子刚好倒在辛云的病床上。
辛云干瘦的身子“啪”地一声掉落在地上,左脸着地,痛觉火一般腾起,烧得她耳朵嗡嗡作响。
疼,好疼……
辛云费力地睁开眼,明亮的光刺进她的眼中。在暗中待久了,光也成了伤害。她忍不住闭上眼睛。
“他娘的,还给老子装死!”男人啐出一大口浓痰,苍蝇一样稳稳地趴在辛云的脸颊上。
“唔……”辛云的嘴巴被塞上了东西,脸上粘腻腻的,一大股狐臭味儿往鼻中窜。太阳似乎很大,烤得她头皮发烫,脑袋发晕。她动手想去擦汗,才发现自己被绑住了。绳子绑得又紧又巧妙,既保证不会勒住她,却又越挣扎越疼。
既然会痛,就不是梦了……恶作剧?还是绑架?
估摸着眼睛已经适应了光线,辛云颤巍巍地睁开了眼睛。
一张满是刀疤的脸映入她的眼中,一双细小的眼睛盯着她,如此之近,吓得她心脏停跳了一瞬。
阳光刺眼,沙漠被烤得扭曲起来,空气里蒸腾着黄沙的气息,让人头晕目眩。
什么时候,她竟然到了沙漠之中?!辛云紧紧地咬着唇,浓烈的血腥气息在口中散开,眼前的一切却依然没有变化。
万千思绪翻腾在脑海,一个最不可能的念头冒出来——难道说她穿越了?
她一时呆愣住,任由刀疤脸伸出手,在她脸上粗暴地擦着。刀疤脸一身衣服破破烂烂,也不知穿了多久,满是尿骚味和汗臭味。
这味道实在是太臭了,辛云偏头想要躲避。刀疤脸却一把钳住她的下巴,一张嘴朝她喷着臭气,嘴里骂骂咧咧,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的口音很奇怪,像是在说粤语,又像是在说河南话。辛云反应了足足一分钟,才勉强听清楚他的话。
“……直娘贼,你是让老子们吃你的口水吗?真他娘的恶心。”刀疤脸分明是在骂另外一个男人,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辛云,口水也喷到了她的脸上。
也不知刀疤脸多久没有刷过牙,口水里泛着酸臭的气息。辛云干呕着,偏头躲开,不禁怀疑自己的脸会被这酸臭的口水腐蚀掉。
“你他娘的口水不也喷到这丫头脸上了,还说老子?!再说了,死人都吃过了,还他娘的穷讲究,快点儿把孜然撒上去,我都好几天没有开荤了。”是那个朝辛云脸上吐口水的男人,她认得他的声音。他长得又黑又瘦,像只老鼠似的蜷在怪柳丛里,细小的眼睛贪婪地盯着辛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