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凌玉愣住。
“我并非刻意救你,觊觎你金泉铃音花之人与我有仇而已。一切不过阴差阳错,你不必介怀。”
“哈,哈哈……”东凌玉惨笑出声,“可我,不能不介怀。”
“随你。”容咎重新拿起一枚玉简。
“容容,我后悔了。那时我问你,是否有片刻动摇,你说你已被困于此,当时我以为,你的意思是无论是否动摇,我都已经无路可退,做便做了,一切为时已晚。直到现在我才明白,或许你的意思是,正因为你有所动摇,我才有机会暗算成功,将你囚禁于幽涂之内。”
容咎动作一顿,并未反驳。
“容容,若我……若我没有强…强迫你,这一切是否会有所不同?”
“不会。”是否强迫,并无区别。他不会信任一个对自己有企图之人。
“……那,那也很好。”火焰已经将他的魂体燃去大半,越来越痛,却痛得他越发清醒。
“容容变了很多。”东凌玉神色痴迷,目光一瞬不瞬,交织成网,细细密密,纠结缠绕,“不止是头发,不止是断纹,容容好像卸下了无形枷锁,再没有之前的单薄孤绝,过刚易折。”
容咎目不斜视。
那些枷锁……大约是他曾有过的疑惑与担忧。他知晓自己与常人不同,他的情绪太过淡薄冷漠,他不了解常人因何会有这样深刻的喜怒哀乐,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格格不入,独自游离世外。
他找不到自己的本心。他一直觉得自己会入魔,因为那些人说的感觉,他从未有过。
直到顿悟绝情道,直到加入千绝,直到进入云浮混沌天,他才知道自己并非怪物。
因此,如释重负。
“容容这样很好,不用再勉强自己。我很为你开心。”
神魂渐趋于无,火焰依旧燃烧。
东凌玉的声音越来越含糊,疼痛无法再令他保持清醒。
容咎终于放下玉简,抬头看他:“说完了吧。”
“……嗯……?”
“东凌玉,过往种种,到此为止。我无意中救你,你助霜鸾算计孤立于我……”
东凌玉悚然一惊,强制保持清醒看向容咎,却见他眉心一抹朱砂鲜艳刻骨,殷红欲滴血。
“你将我囚禁于幽涂仙宫,死于我手转为鬼修,又撕裂神魂随我进入云浮,一缕分魂燃烧殆尽……”声如冷玉交击,空寒淡漠不染凡尘烟火。
“不,不可能!不,不要,容容…容咎……求你………容咎……你不能!……”东凌玉听着他一字一字叙述过往,陡然生出巨大的惶恐与哀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