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知道府上有这些的,像他们这种高门大宅里的阴私不少,更有刑具专门给犯了错的下人和一些别的备着,只是打在她受宠那一日开始就没想过,有朝一日,这些会用在她身上。
偏生此时宁衡还漫不经心,仿佛随意一般的说道:“姨娘若是知情识趣如实到来,这一番皮肉之路自然能免,若不然……”
“我说我说……”兰姨娘最怕的就是受苦,她曾听过那凄惨的叫声,如今想来还让她心惊肉跳的,岂能熬得住这私刑伺候。
她的手拂过自己的肚子,如今想来也只有仗着他了,她怎么说也怀着孩子,宁衡再狠心还能一尸两命不成?有了些底气,兰姨娘强撑着说道:“小公子原谅则个,妾身也是被那些挑拨是非的丫头给迷了心窍呢,她们说若是小公子出了事儿,那往后我儿就有出头之日了,我一个当娘的,又岂能不为了孩子好,一时之下做了糊涂事,还请小爷能见谅。”
说完,她悄悄抬头看着宁衡依旧面无表情的脸,心里直打鼓,顾不得旁的,跪着行了几步,满脸的泫然欲泣:“小爷放心,经过这一回妾身再不敢胡乱行事了,定然每日给小公子祈福,以后小爷说什么妾身再不敢有二话,还忘小爷饶了妾这一回。”
宁衡淡淡的笑了,嘴角那抹笑十分讽刺,他扭头看了看一旁的屏风,说了一句:“出来吧。”
兰姨娘诉苦的脸顿时僵住,看着从屏风里头走出来的大老爷和老爷子两个,哑了哑嘴,脑袋有些缩瑟,不敢看他们那震惊的眼。
宁衡站了起来,给宁全儿等人使了使眼色,很快,兰姨娘就被带了下去。
沉默一阵儿后,老爷子问道:“衡哥准备如何处置这兰姨娘?”
宁衡朝大老爷看去,他的眼还停在兰姨娘出去的那时,目光呆呆楞楞的,凸自一笑:“兰姨娘毕竟怀着子嗣。”
大老爷一喜,宁衡却一下把他升起的那点心思给打散了:“等孩子出生,就送到家庙里去吧,有这样一个狠毒的生母,也免得坏了泽哥和这未出生孩子名声。”
老爷子自然没有不满意,倒是大老爷还有两分不忍心:“要不罚去尼姑庵吧,都一样清苦,但总好上一些,且她做下这等孽事,也是为了孩子。”
都说为母则强,在大老爷心里,在得知兰姨娘这番做派时不是不震惊和震怒的,但兰姨娘那句为了孩子却触动了他的心,他又想到了一惯乖巧听话的泽哥儿,到底于心不忍了。
那尼姑庵是堂子,每月只要给些银钱,虽里头清苦,但到底无碍名声,往后泽哥和那孩子也可以去探望,但若是罚到了家庙就不同了,不仅仅是因为家庙是犯了错的妇人待的,那里头的管事嬷嬷们也尖酸刻薄得很,去了那儿,可是有的苦头吃。
不过没等宁衡说话,老爷子就打断了他:“行了,都何时了还在妇人之仁,这妇人心肠歹毒,家庙里头正好给她磋磨磋磨,养养性子!”
骂完了大老爷,他扭头问起了宁衡:“那神秘人衡哥儿心里可有猜测?”
宁衡摇摇头:“还没有,孙儿正派人查呢。”
“查!”老爷子狠狠说道:“到底是谁,把手伸进朝堂给我们设下陷阱外,如今还伸到了内宅里头。”都说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两档事若真爆出来,他们宁家可谓是齐家不严,任职不行了,可真够狠的!
“是。”
兰姨娘的事儿就此定下,那头老夫人也禁了安氏的足,罚她每日抄经念佛,如素向佛,安氏自知有错,倒是平平淡淡的接受了。
就这样养着,宁树儿的伤也逐渐好了,期间在快好时,他后脑勺发痒,想动手又够不着,好多次痒得直哭,为了不碰到他的伤口,月桥两个都是换来换去的让他爬在身上睡觉,可把他们折腾的够呛,好在大包已经消退,总算松了口气。
到了五月的一日,绿芽手上拿着帖子,笑盈盈的递了过来:“少夫人,周姑娘约你后日去城外白云寺里上香,这是方才门房送来的帖子。”
月桥接了过来,随意看了看,她怀里的宁小树儿也伸着小胖手扯着帖子角,嘴里还啊啊不停,月桥在他小脸上打量着,好一会儿才对绿芽说道:“去回吧,就说后日咱们准时到。”
她应下这个约,也是想着去给小树儿上上香,图个心安也是好的。恰在这时,宁小树抬头盯着她傻笑着,手脚齐动着,十分的高兴,看得她心里软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