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醒着吗?”
是江晨的声音。他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急急忙忙擦了擦眼泪才问道有什么事。话语中透露出点鼻音与哭腔,门外的弟弟没有丝毫犹豫地开口道。
“我带你去看医生吧。”
他并不是因为生病才这样的。担心弟弟看出破绽,于是江皓胡乱地抹泪,从衣柜翻出来干净的内裤和裤子换上,弟弟却在这时候试探性地扭了扭门把。他将来不及扔进脏衣篓的裤子留在地上,接着便打开了门缝。
“怎么还锁门?”
弟弟有些不耐烦地问道。江皓并没有回答这疑问句,只是一边摇头一边婉拒江晨的好意。身后的闻聆笑意盈盈,像是看穿他内心所想般扬起满足的笑容,可看在江皓眼里分明是讥讽与嘲弄。
“我不用去看医生…我睡一下就好了。”
江晨这时伸出手,将温热掌心贴在哥哥的额头上感受着温度。而江皓笔直地站着,有些不太习惯突如起来的亲呢。他们兄弟很久没有如此靠近过,可他并不排斥。血脉相连的他们之间有一种并不陌生的亲近感,弟弟手掌心的温暖令江皓稍微感到安心。
而闻聆不再笑。
“好像有点热。”
他有些说不准,虽然好像感到哥哥有点发热,可又觉得好像也没到发烧的程度。于是江晨决定再试着用别的方式来探热,他一手将江皓垂下来的刘海往后压着,一手则是扶着他的肩膀将自己的脸凑过去。
弟弟背对着闻聆,而哥哥的视线被弟弟宽厚的肩膀所遮挡。
额头贴着额头,江皓还以为自己回到了小时候,这种既朴素又亲昵的探热方式显然让他受宠若惊。而他们两个人都没能见到身后的闻聆总是笑眯眯的表情似乎在一瞬间崩裂,露出他本来的面目。
原本看起来圆润又可爱的眼睛流露出些本该不属于他的危险,目光落在举止亲密的兄弟两人身上。他微微调整自己的呼吸,理智在安慰他说没关系。
是兄弟,所以没关系。
没关系的。
江皓和江晨兄弟两人都没有见到他刚才的一举一动,而弟弟放开了哥哥后才安心下来。
“还好没有发烧。”
“嗯,我没事的。”
江晨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开始了正题。
“下周我带你去见见我大学同学的妹妹,可漂亮了。可别真的生病了啊,到时候我给你买几身新衣服。”
才不是没关系啊。
闻聆握紧了拳头。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啊。江皓闻言露出一个有些错愕的表情,他有些担心自己没法和对方好好相处,他正欲和弟弟商量不去,却被闻聆给打断了话。弟弟的未婚妻扬起得体又温和的微笑,扯了扯江晨的衣角,让他别再打扰哥哥休息。江晨原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最后还是拍了拍江皓的肩膀让他早些休息。
两人回了房间,他原本以为今晚能和阔别已久的娇妻亲热,凑过去正想搂住闻聆的腰。可一个电话过来,美妙的夜晚又泡汤了。他骂骂咧咧地把手机摔在床上,烦闷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他握住了闻聆的手道歉,又没办法陪他了。这时候的闻聆不像在餐桌上那样咄咄逼人,而是用湿巾擦了擦自己的手,他温柔宽慰道。
“去吧,别让客户等急了。”
闻聆冷漠地看着江皓匆匆换了衣服,接着江父与江母不约而同地都受到了邀约,为难拒绝后还是被叫走了。
“小聆,我们出去一会儿。门窗我已经锁好了,有什么事儿的话一定要给我们打电话。”
年轻太太们对江母的麻将邀约、钓友们兴高采烈地对江父描述新的钓鱼点有多好、江晨突如其来的客户——一切都好像来得刚好,这种巧合也太奇怪了。
闻聆想,只要他想的话——
什么都不会成为障碍。
江皓百无聊赖地发呆,接着听见了外面的动静,于是才回过神来。他打开门看了一眼,发现是父母要出去,于是把门锁上准备去洗澡。刚刚哭过的双目湿润泛红,他对着镜子微微出神,接着就脱了衣服去洗澡,花洒里喷洒出来的水淋在他有些单薄的身体上。
他实在太久没有出门和陌生人交流了。要是真的去了相亲,也不知道能不能和对方说上话。江皓担忧自己搞砸会让江皓觉得没面子,可接下来又开始担心闻聆使坏。
江皓给自己的身体抹沐浴露,绵密的白色泡沫落在他的脸上,动作停顿下来,他突然想起忘了把新的毛巾拿进来。江皓冲洗干净后赤裸着身体,湿漉漉地转动门把打算去取毛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