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左车心中仍有疑义,若是韩信安排,怎么会一点风声都不透出来,反而要叫君夫人来表明立场
然而王后手里的虎符真真切切,确实能调动全国兵马。
李左车不再多问,拱手道:“听凭君夫人差遣。”
汉国南郡安陆县云梦。
韩信自淮水而下,到了南阳郡,改走驰道,风尘仆仆到了云梦,刚到城门口,随行的兵卒便被拦在了城外。
韩信心中不快,却也知道轻重,没有多言。
在汉军兵卒的引领之下,到了皇帝的行宫别馆,殿门甫开,甲士鱼贯而出,韩信当即觉得不妙,手刚按上剑柄,便被人所制。
他心中一凉。
皇帝以国士待他,他以国士报之。
皇帝诏他来,他心中还存了侥幸,皇帝长者之风,宽厚仁慈,他无谋反之心,更自以为无罪,皇帝会容不下他?
是,皇帝容不下他。
韩信被人押如殿内,他从不离身的佩剑也被人夺去。
别馆此是窗牗半开,天光昏暗,韩信目视两侧,樊哙、灌婴、周勃、陈平等半明半昧,侍立两侧,冷眼打量着他。
皇帝悠悠然坐在正中,擦了擦额间的冷汗,似乎了却了一桩心事,长舒了一口气。
皇帝注视着这个年轻的臣子,这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大将军、相国、齐王、楚王,是帮助他击败项籍最大的功臣。
他年轻、恃才傲物,皇帝欣赏他,皇帝也惧怕他。
他如果造反,皇帝必然焦头烂额。但如此顺利拿下他,似乎又证明了,他并无谋反之意,皇帝反而生出些悲悯。
若他更年长一些、若他打仗的才能更平庸一些、若他没有裂土封王的念头……
可惜、可惜。
他举高临下这种目光对于韩信来说并不陌生。
当年他驻军修武,皇帝只身潜入军营,窃取他手中虎符之时,也是这样,像一只从容不迫的猎豹,虽抓住了猎物,却并不急着进食。
皇帝从那时起……不,皇帝从来就没有信任过他!
韩信想笑,却没有笑的力气。娇妻幼女尚在楚国等他,然而却只能等到汉国索命的兵卒。
他刚动了动,有个力士簇拥在他身边,一边拽着他的发髻往下摁,一边死死地压着他的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