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贞经过漫长的甬道,刚踏在缂丝锦绣地衣上,她就意识到,戚姬的宫室到了。
恰逢皇后身边的寺人来分离支,戚姬倚着凭几,箕坐隐在帘幕后边动也未动,谢恩更是提也不提。
“新的宫人来了么”幔帐之后的戚姬自顾自地对着名册,轻声问,“听伯盈说,里边有个女子很有意思,似乎是叫女……”
女贞恭顺地稽首:“婢子女贞,拜见夫人,愿夫人长乐未央。”
“婢子无状,夫人今日此时此举,大大不妥。”
帘幕后面的戚姬似乎怔了怔。
清脆的笑声响了起来,戚姬似乎制止了女婢的呵斥。
真珠串起的帘幔被一只手轻轻拨开。珠帘相撞的声音同那笑声一般清脆:“抬起头来。你说,此举,说的是哪一举”
女贞缓缓抬首,只见戚姬玉容俨然与明珠相映生辉,只是——神情轻慢。
少年得志,恣意骄矜。
女贞垂目,和声道:“不敬皇后。”
满室皆惊。
戚姬立生恚怒。要不是因为她是殷嫱举荐来的,她早把这个胆大的婢女逐出去了。
女贞似无所觉。
楚国,下邳。
时间一转眼已经到了五月底,栎阳那边招呼该打的都打遍了,叔孙通却仍旧没什么动作,要不是他跟殷嫱说过,办了这事,明年殷嫱就用报纸大肆报道明年朝会的盛况——叔孙通制定的礼仪将在明年元旦十月初一正式实行——帮儒门做个免费的宣传,殷嫱几乎都要以为他是不准备帮这个忙了。
下邳的天气愈发炎热,原定是六月校阅军队,如今也提前了几日。
殷嫱自端午之后,就没有出过宫门。这日才平旦,殷嫱便早早起来整饬。
近来她听了女萝的建议,手上的事儿都扔给了下面的人做,自己只操控个大概走向,把控进度,忧思又去了大半,精神已然好了许多,让也丰腴了不少。
出门宫门之时,韩信已在辒辌车中等候。殷嫱华服严妆,簪珥齐备,腰悬组佩,一行一步,步摇上珠珰采玉和腰间的佩环俱发出悦耳动听之声。
韩信见着,赶紧来扶她。
殷嫱前脚才声明她没那么娇气,后脚腿就开始抽筋——她正怀妊,那双腿本就担了两个人的重量,那套赤金簪珥压下来,自然不适。
但国之大事,在祀与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