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老公的弟弟,每次来看我女儿都买一袋橙子,我女儿也高兴跟我们一起这么叫他。”提起女儿,彭丽的脸上浮出温柔的笑意。
夕时哦了一声,觉得自己大惊小怪。
可是停了停,还是忍不住问道:“您先生姓?”
“姓郭。”
这下夕时没了想头,本来这种草木皆兵就让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她时刻留意着和吕程相关的所有信息。但自从在景饶路的超市离开之后,夕时再没有回去过。同在一个城市,可城市之大,我遇不到你;城市之小,我也遇不到你。
他的身边有“夕时”,就算有一天她和他会相遇,“夕时”也会改变一切的。
徐立辰问她还会不会去找吕程,夕时只能摇头。
他并没有等她五年,那么她也不亏欠他什么。
一本两清的账,还老翻动它干嘛。
至于感情,能有多少感情呢。
“夕小姐?”
夕时用力摇摇头,甩开那些已经做不了主的事情,言归正传,“彭小姐,你现在的婚姻很幸福,你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如果,我有能力去改变一些事,如果当初杨玺并没有死,你愿意用现在的生活去换取和他在一起吗?”
再一次提问,彭丽已经有了很多心理准备。
她不像刚刚那样激动,倒是认真的去思考夕时的话。
这正是夕时想要看到的,她可以去救下杨玺的命,但别人的人生她没有权利去改动。
彭丽捏了捏皮包带子,说:“夕小姐,这世上没有如果。倘若杨玺还活着,我们这时候可能已经结婚生子,也会很幸福。可人死不能复生,我也用了很多年才走出他的阴影。我老公对我很好,我的女儿聪明可爱,你让我用现在的生活去换,我不会的。”
她说这话的时候,夕时一直在注意她。
得体的洋装,飞鸟格的外套,精心打理过的熨帖头发和一张红润白皙的脸庞。她的面容并不悲苦,提起杨玺的时候,更多的是感怀。人的眼睛是最真实的,从她的目光中,夕时知道她现在生活得很好,也已经彻底将杨玺放下了。
夕时侧过身子打开门,轻声说:“我们会尽力治疗聂阿姨的。”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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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彭丽和聂凤萍,夕时站在电梯前,看着镜面反射的徐立辰,一身剪裁合体的西服,四十多的人了,成熟,稳重,睿智,目光能看透人心。
“这个委托我不会接的。”
徐立辰将手□□裤袋里,他的个头不算高,但比例很好。
他也看着电梯镜面里的夕时,明明就站在一起,可是电梯的门正好将两个人从中间隔开。
“夕时,按你的说法,我们认识15年了。”
“15年我也不会接这个委托。”夕时侧过头直接看他,有些气鼓鼓的,“杨玺的命好救,可是彭丽的呢?我没有权利去改变她的生活。”
徐立辰还是看着镜面里的她,她侧着身,脸向上扬起。
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从一个旁观的角度去看她,看她的视线里只有他。
“你有权利去改变谁的生活?”徐立辰突然严肃起来,“谁都可以选择要怎样生活,高高在上受人敬仰的,卑微低下受人鄙视的,积极的,萎靡的,乐观去看待一切,或者总是杞人忧天。凭什么说人家的人生就是不好的呢?用的是谁的标准,谁的价值观?”
夕时是头一次听徐立辰说这么深奥的话,在他眼里,她始终是一个小孩儿,是一个他认识多年的病人,是她某一个层面上讲的监护人和紧急联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