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死而生,挣扎不休,伟大而又卑微。
他从一首赞歌里听到了人性的痛苦与伟大。
于是,席慕第一次哭得泣不成声。
由于他哭得太夸张了,周围的人都被他吓了一跳,隔壁的小孩受不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样子,勉勉强强地将自己的手帕给他。
席慕的记忆全留在自己丢脸的场面上了,完全不记得现场有谁在。
“你在那里?”席慕问。
蓝斯遇还在指着插图,“我在。”
“你看到我了?”
蓝斯遇抬起头,他缓慢地眯起了眼睛,微微笑着。
席慕有一个不太好的设想,“是你递手帕给我的?”他在教堂里面,几乎就只顾着哭了,唯一一个跟自己有互动的人,席慕就只能想起一个人,那就是坐在他隔壁的小孩。
蓝斯遇也不能太过于确定,“可以说是我吗?”
席慕明白他的意思,“那时候在那里的是那个蓝斯遇。”
蓝斯遇放下书,抬眼看他,清澈见底的眼睛明朗没有污垢,就像是书中的天使,书中的十字架和教堂作响的铃铛一般。“很遗憾,现在那份记忆已经是我的了。”
席慕从蓝斯遇的手中拿过书,然后合上,将天堂隐藏在固定化的又变化多端的英文字词当中。
据说人要用一辈子的时间,来学习说话,学习字词,学习表达方式,才可以打破与人沟通的壁垒。
席慕还没有度过自己的一辈子,于是他实在是无能为力搭建一座成功的桥梁,可以准确地表达自己的此时此刻的心情。
不,我不遗憾。
不,这没有什么好遗憾。
是的,我好像确实感到有点遗憾。
是的,但是我在遗憾什么。
蓝斯遇看见他的表情,撇过了头。
席慕将自己的手递给他。
蓝斯遇一脸疑惑,但还是接过他的手。
席慕说:“我是叫你赶紧跟我一起,把你弄乱的书还原到本来的位置上去。”要是就这样离开,他一定会被骂的。
蓝斯遇弯下腰,开始捡书。
他默认了话题的转移。
席慕一下子就抱起刚刚整理好的一叠书,开始往书架上放。由于现在图书馆没有人,于是他放心开口说话。“那时候你还很小吧,跑去英国,应该也杀不了人。”他顺着他的说法跟他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