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小洗发皂就像是一颗糖,还是比较小粒的那种,有几种形状。从压模机中被推出来后掉入筐子中,就会有工人将它们散放在传送带上。传送带缓缓向下,传送带两边坐着的女工会用彩色蜡纸将一粒粒小洗发皂包起来,就像包糖果一样,两头一拧。
这些糖纸也是定制的,颜色不同,中央的半人图案也有差别。都是刚刚洗完头发,披着头发的女性,头发颜色不同,还有卷发有直发,有长发有短发,所以种类多。
一粒洗发皂经过测试,足够此时一个头发长度及腰的女性洗头,还有富余了。考虑到此时女性的头发大多都能有这个长度,多数还比这个更长,这个分量还算合适。外面玻璃罐子的包装上也有小字建议,女性长发一粒可洗头一次,男性短发可以一粒分两次使用。
当然,如果有人特别节省,长发非要一粒用两次,应该也是足够的。还有人不在乎这点儿东西,短发一次一粒用完了,也没什么。后世用洗发水,压一泵能洗头,压三四泵其实也就是洗个头,都是一样的。
除了玻璃罐装的,还有一种小包装的。
在另一间厂房里,从纸带轴上牵扯出一条牛皮纸带压在操作台上,上方就会降下蘸了胶水的排刷。工人轻轻推两下,纸带上就被胶水划分出了一个个长方形的小格子。格子线是胶水,格子线以内则是干净的。
长操作台两边的工人要迅速将一粒粒的洗发皂摆放在格子内,摆放好后,再从另一个纸带轴上牵扯出一条牛皮纸带,覆盖在那之上。再就是用光滑的刮板在胶水格子线的部位刮一刮了,做习惯了之后,工人的动作轻快、恰到好处。
这些牛皮纸带露在外面的部分都是有印刷的,每一格都有印着可丽洗发皂的广告、基本信息,以及两个洗完头发肩并肩斜站着的美女形象。一个是浅色发,一个是深色发,前者少而受欢迎,后者更加普遍,是大多数人。
这样就等于是做好了一条小包装,放到一旁的架子上搭着,等到胶水干透了,还要压齿机滚一下——压齿机其实就是一排齿形圆锯片,往摆在固定位置的一条小包装上推一下,就会在横向的‘胶水格子线’上留下‘虚线’,将来方便零售时撕开。
是的,这种小包装就是为零售准备的。
薇薇安是想起了自己上辈子小时候看到过的小包装洗发水,她自己其实并没有用过小包装洗发水,有记忆起就用的瓶装的。对小包装洗发水的印象就是小巧、便于携带,大概是‘旅行装’?
长大了、懂事了才知道,其实有很多经济不好的乡村,这种小包装洗发水也很好卖。因为可能对当地人来说,一瓶洗发水太贵了,很多时候只能在需要洗头时买一包,或者一次多买几包备用。
生活在条件比较好的地区可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没有多少钱,而且最后算起来,还是瓶装划算…但这是没法说的,这个世界是有贫穷的地方的。而且有的时候真的就是没钱,以至于不能考虑‘更划算’,零买零卖,最后反而得花更多钱。
这样的事,薇薇安两辈子都见过。比如说这辈子做房东出租过房子,自家白帆街136号那种房间,一个礼拜1先令,一年就是2镑12先令的样子。如果是那种能够一次付一个月租金的人,找到各方面差不多的月租房,可能也就是每个月3先令。一年1镑16先令,这节约的幅度可不小!
然而问题就是,很多人工作不稳定,就是不能一次拿出一个月的租金啊!于是越穷的人,一些基本开支反而更高了。
现在卖小包装,其实也是将洗发皂市场做大的意思。家境不错的人家,当然可以买罐装洗发皂。但家庭情况一般,甚至是比较差的人,偶尔买一包洗发皂洗头,也不是做不到——考虑到此时大家的洗头频率大多不高,这种不是高频次的消费,还是有机会下沉的。
工厂的生产抓的很紧,因为洗发皂在面市前就已经接到大量订单了。现在合作伙伴们也算是明白了,凡是可丽系的日用品,基本上都能无脑入。早早下订单,赶上风口才是正道理。
不过这种生产紧张没有人拒绝,因为可丽系的工厂生产紧张时期有特殊津贴。更不要说如果加班,那都是有加班费的,而且基本工资也比此时大多数工厂要高…很多时候,打工人真的不是懒,不是摆烂,之所以没有积极性,大多可以归结为‘钱没给够’。
而就在工厂紧张生产,完成订单时,薇薇安在家中也在用洗发皂洗头。
她不是这两天奥斯汀先生从工厂拿了产品来,才用上洗发皂的,之前有实验室制品了,她就一直在用这种洗发皂了——怎么说呢,让她找到了上辈子小时候洗头发的感觉。
上辈子小时候洗头,就要很小心,不要让洗发水泡沫迷眼睛,那个有着不大不小的刺激性呢。
现在想来,应该那时候买的洗发水用的还是比较老式的配方,表活剂的刺激性较大。后来长大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用的洗发水,出来的泡沫基本上就没有刺激性了,糊在眼睛上,感觉和水的差别不大。
用脂肪醇硫酸钠做主表活剂,即使薇薇安还给配了甜菜碱,减轻了刺激性,也根除不了这类表活剂的固有缺陷。
但不管怎么说,相比起过去用肥皂洗头,这感觉都要好太多了!而且事后也不用大量冲淋,尽量去除皂垢,还要涂柠檬汁什么的……
薇薇安在杰奎琳的辅助下,在盥洗室打湿了自己的头发,杰奎琳就用洗发皂揉搓起泡。感叹着说道:“小姐,每次使用‘洗发皂’都觉得很神奇呢,为什么会有这样多泡沫?而且还是白色的,明明洗发皂本身不是白色的。”
这个解释起来就很复杂了,薇薇安只能说:“发泡剂不一样嘛,还有颜色,就像肥皂不管是什么颜色,肥皂泡也都是一个颜色一样……”
杰奎琳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手指力气不大不小地揉搓着薇薇安的头皮——其实杰奎琳也乐于接受这种解释,薇薇安真的给她说复杂的原理,不说听不听得懂的问题,就算听得懂,她还不想听呢!
揉搓的差不多了,薇薇安就弯腰站在桶子前,杰奎琳舀着温热的清水给她冲淋泡沫。
冲淋干净了,薇薇安就轻松了,坐在房间壁炉旁的椅子上擦头发。杰奎琳叫了一个女仆来,整理这会儿已经有些乱的盥洗室。自己则是抱了一堆吸水性好的布巾,来给薇薇安擦头发。薇薇安自己擦,那只能叫‘粗擦’,想要头发不滴水是做不到的。
这时其实已经很冷了,洗头洗澡之后注意保暖是必须的。反正薇薇安惜命,每次洗头洗澡前总会点壁炉。
她就坐在壁炉前,享受腐朽资产阶级的‘堕落’——杰奎琳轻柔细致地替她擦头发,尽量擦地不滴水后,继续换用干爽的布巾一缕一缕地擦头发,加快头发晾干的速度。而薇薇安呢,温暖的壁炉旁坐着,一点儿受寒的可能性都没有,打开一册小说阅读,惬意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