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主持人的起哄中,在场观众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不少人都投了几注下去。
他们眼睛里充满了狂热,脸膛通红,粗着嗓子大喊大叫,激动地举起手来。有的人挥舞着自己的领巾,有的人将帽子扔上扔下,还有的人是带手杖的‘绅士’,在这里也丢掉了平常的道貌岸然,将沉重的手杖挥舞地‘呼呼’作响。
在这样的集体狂热中,薇薇安觉得她都要麻木了。眼睁睁地看着放出来的三只猛犬开始龇牙咧嘴,这是被特殊培育出来的犬种,攻击性非常强,而且长于挑衅。因为熊园,以及类似的游乐场所长期需要,繁育这类犬只在此时非常常见。
不仅仅是逗熊游戏中可以见到猛犬的身影,逗牛游戏、斗狗、狗对鼠、逗马游戏等,都经常用到猛犬。
其实逗牛游戏的激烈程度已经不下于逗熊游戏了,但大概是因为逗熊游戏更传统,而且熊总是要少见一些。所以在熊园这种地方,逗熊游戏才总是‘大节目’,不经常出现,一出现就能让富人与穷人同时闻讯而来、欢聚一堂!
三只猛犬分散开来,挑衅着那只名叫‘比利’的熊,时不时伺机要给它来那么一下。而比利的凶性也很强,在猛犬的挑衅下,会凶狠地做出反击,它的爪子锋利、咆哮骇人,让从没有见识过这些的薇薇安想要后退。
然而,她很快知道,这其实只是一个开始,根本算不了什么。
随着狗熊大战逐渐激烈,不再只是挑衅和偷袭,现场的鲜血变多了。‘比利’之前能在三次挑衅比赛中全身而退,显然实力超群,在付出了一点儿小伤之后,三只猛犬都被它撕皮剥肉…然而这样之后,猛犬并没有立刻死亡,有两只哀嚎惨叫着倒在一旁。
看起来这样的惨叫还要持续一段时间,面对凶性大发的‘比利’,也无人打算这个时候下场收拾——想要安全地下场,就得将‘比利’重新赶回通道或者笼子里,这对于有武器的人类来说,倒不算难,但也挺麻烦的。
今天既然是打算要让‘比利’挑衅致死了,倒也不用费那个麻烦。
猛犬的哀嚎持续着,在人群的狂热欢呼中几乎听不见,但又时不时在稍微安静一点儿的间隙能听到一两声。薇薇安无法将视线从那两只还活着的猛犬身上离开,它们已经完全不能动弹了,有一只的前足还被撕裂了下来,只有一丝皮肉还连接着身体,身下的地面血迹斑斑。
这个时候,有人在通道后放出了一只笼子里的牛,既然猛犬不行,那就上‘大家伙’吧。
这并不是一只斗牛,看起来只是一只年老了的普通牛,用这样的牛或许是为了省钱,也或许是为了维持这场逗熊游戏的时间。只是这样一来,牛缺乏相关的培训,为了刺激它,就得用一些‘小窍门’。
比如说在牛背上装置烟花,放出它的的同时,也点燃了烟花。被烟花的声光惊吓到的老牛开始撒开蹄子狂奔,钻出了通道,奔向了场内。这样毫无章法的乱跑,还有巨大的声响,显然也刺激到了刚刚对抗过猛犬的‘比利’。
相比起猛犬,这头牛没什么挑衅、袭击的技巧,完全是本能发挥。但它的体型就摆在那里,即使只是挣扎,也足以给‘比利’熊带来更严重的伤害了。在这一场熊牛大战中,熊和牛都伤痕累累。
虽说老牛倒在了地上,黑色的皮毛上全是红色的鲜血,毛发仿佛尖刺一样,惨叫声明确无误地告诉观众它就要死了。但‘比利’熊也没能全身而退,它身上有尖锐的牛角刮出的巨大伤口,另外还有一些咬伤。
观众更加狂热了,各自大叫着,口吐着不同的脏话,但这些声音最后慢慢变成了一个声音:
“杀了它!杀了它!杀了它!”
薇薇安感到了极度的恶心、反胃,要吐,又吐不出什么来,今天她都没吃什么东西,水也喝的不多。
最后是一头疯驴结束了比利的性命,根据主持人的介绍,那头驴子曾当街发疯,攻击行人,还将一个人咬杀,撕开了那个人的血肉,凶残无比——它们几乎是同归于尽,疯驴倒下时,‘比利’熊的半个身体也几乎泡在血水里了,耳朵被撕下了一只,两只眼睛几乎都瞎了。
当确定‘比利’熊不能再战斗时,不知是出于方便处理的原因,还是真有那么一点儿‘人道主义’精神。熊园的人开枪打碎了比利的头,结束了这畜生的生命,也结束了对薇薇安的折磨。
之后奥斯汀先生没有放过薇薇安,带她逛遍了熊园,看别的‘暴力秀’。今天还有斗狗和投掷公鸡的比赛,没有逗熊游戏的场面大,但残忍程度丝毫不亚于逗熊游戏。
这一天天黑时,奥斯汀先生才带着薇薇安离开熊园,结束了这天的行程。离开熊园的薇薇安,有些麻木,同时又找回了做人的感觉…她的眼前,时不时闪过刚刚看到的场面,有血迹斑斑的斗场,也有狂欢的观众席。
这个晚上,薇薇安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她睡着了,只是梦里光怪陆离,让她头昏脑胀,几乎喘不过气来。
然而,到这儿也不是结束,第二天奥斯汀先生又带了薇薇安去参观精神病院。
薇薇安这才知道,此时参观精神病院似乎被认为是一种‘游乐项目’。
虽然有人极力抨击这种‘游乐项目’,为此感到相当不舒服,还为了改善精神病人的生活环境,建立了新式精神病院。但这就像大家也抨击暴力秀,觉得这和人性堕落、道德沦陷有关,也确实越来越多类似熊园的娱乐场所被迫关门,可依旧有熊园在经营,喜欢的人依旧如痴如狂。
如今这样提供参观项目的精神病院依旧存在,大多是私人的小型精神病院。这种精神病院不是那种收费昂贵,有专人精心照顾,提供给富人的那种。而是教区承包给私人的——这个时代教区的教会要做很多事,给底层兜底的很多事也是他们在做。
这听起来很好,但在实际中是充满了苦涩的。比如,教区内如果有女性未婚生育,教会就会搞清楚孩子的父亲是谁。如果对方已婚也就算了,如果对方未婚,那么无论这对未婚男女是什么情况,都会强迫他们结婚。
毕竟,这年头未婚生子,还会闹到教会的女性,大多是无法自己养孩子的底层女人。到最后,这个孩子就有可能成为教会的负担。如果可以,将这个孩子塞到‘家庭’之中,可不就没有教会什么事儿了么。
又比如,教会会负责给没工作的年轻人介绍工作,保证他们的‘就业’。这听起来也是好事儿,但其实处置那些没有出路的穷苦年轻人,教会也只是将他们弄去做实际上的奴隶而已。送到农场的是农奴,送到工厂的是包身工!
至于精神病人,这是最不受教会待见的‘兜底项目’了,因为真的就是纯支出,甩锅都无法甩掉的那种。最后,为了少花一些钱、省一些事儿,教会就将这些精神病人送到收费低廉的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