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妈捂着嘴笑,我决定还是原谅他,他也是没享受过爱抚的人,没经验罢了,我小人不计大人过。
我又问刘妈,我说那你知道我父母在哪里吗?
我对刘妈误解太深了,她压根就不是个只会做饭洗锅的妇人,她嘴可太牢了,她说她不知道,我旁敲侧击又问了好几个问题,她又全部挡回去了,没给我留下一丝空缝可以钻。
“少爷从小孤寂,就只跟我们亲近些,老宅那边一直往这里送各种老师,像小少爷现在这样,少爷到五岁的时候被领回祖宅两年,回来后就开始边上课边处理事情,别宅那边好像也是老爷给置办的。”
“老爷是谁?”我问,“我是小少爷,叔叔是少爷,那老爷是谁?”
从前我惯不爱打听这些,所以待了一年也不曾询问过江岸的私事,反正他亲戚又不给我发工资,可现在我却想知道,因为江岸那天摔我了。
小时偷针大时牵羊,为了防着他下次结束了我,我要抓他的把柄。
基地里教过,没有筹码的人没资格谈判。
刘妈没料到我的智慧,楞了一下道:“老爷是少爷的姥爷。”
我无语,他不是江岸的老爷还能是我的老爷吗?
可刘妈待我好,我也舍不得让她下不来台面。
刘妈聪明,自己找台阶,却没想到是给我找的,“他是少爷妈妈的父亲。”
我不自在地咳了一下,“这样啊,挺巧啊。”
刘妈笑看着我,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那你和王叔也是祖宅过来的吗?”
刘妈点头,“我们一家子都是。”
我疑问不解,我居然不知道刘妈和王叔是一家子,我问:“那你们为什么分房睡。”
刘妈看起来脸有点红,夫妻不和也挺正常,我多嘴了,我岔开话题:“那方氏兄妹哪,也跟你一家子?”
刘妈点头,我实在搞不懂了,我一个外边来的都能姓江,怎么刘和王的孩子姓方?
刘妈补答,“他们是我好姐妹的遗孤,我和老王儿子去世了,就将他们收养了。”
戳到人家痛点了,我不想聊了,我有负罪感,我找个借口上楼了。
话说江岸这人也太狡猾了一些,我这才原谅他多久,他就急着回来了。
我就坐在我卧室的窗台上瞧着,我长记性了,我不去楼下接了,我想让他感觉到对我这个幼小心灵的亏欠。
风吹过来荡起我镶着珍珠的细纱窗帘,我看到他的车驶进了宅院的大门,我透过喷泉看那沾了干泥的车轮胎。
太不仔细了,回家的车居然不除掉外行的痕迹,我眯眼聚焦,果然看到了男司机,对了,他叫方杰,他妹妹叫方娜,人如其名,没有刘妈和王叔半点样子。
我的叔叔仍旧穿着三件套的西装,今天一身白,像童话故事里被锁在暗黑城堡里的王子,多说一句,我的故事里从来没有公主这种东西,哭哭啼啼碍手碍脚,大概我以后也会遇见,但暂且我还不想踏进坟墓。
我看着轮胎抖落的一点泥土,我疑惑,他出去办事不该穿黑的吗,平时搞点正经生意才该用这身花里胡哨的啊,这个颠三倒四的家伙。
但我没资格提建议,我怕他把我擤到地上去,这个狠心的男人,不愧是从两岁就自己长大的。
我觉得人真是可怕的生物,一旦尝试了某种东西,就会忍不住想要再次触碰,即使这种东西他以前毫不在乎甚至鄙夷唾弃。
我开始习惯把江岸带到我的生活里了,即使我从前觉得为了另一个人而开心难过是一种极其愚蠢的事情,我向来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现在居然会倚窗等一个人了,一个把我当鼻涕的人。
金丝雀是个幸福的物种,同时也悲哀,现在的我也是,冷酷杀手和乖巧小孩,我两边都不沾。
江岸像感应到我的注视一样,他忽的抬头看过来,我保持着我高冷的人设不动,只淡淡看着他,我要让他知道欺负我忽视我的沉痛代价。
可他看着我僵硬又傲慢的脸,他笑了,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开心,在阳光下那么耀眼,像女娲补天时遗留下来的一颗宝石,像这世上绝无仅有的一颗金苹果。
我不生气了,我决定了,我要做机智的帕琉斯,但我会把金苹果留给自己,就是赫拉鼓动宙斯将我撕成两片,我也要抱着他的大腿喊他叔叔。
我知道我以后会有生命危险了,因为他成了我的牵挂。
我也对着他笑,其实与他相遇以来,我没有真心对他笑过,我尽量露出八颗牙来,扯的我脸都僵了,细纱划过我的眼尾,我看到我的叔叔又失神了。
我觉得我应该让他看到金丝雀的美丽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因此迷失了心智,像看到美丽的海伦那样不管不顾的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