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录制完毕,拍戏照常进行,关于角色的心境问题,季姿意和凌雾起了点争论,这两人若是达成一致,工作效率仿佛乘了火箭,而一旦想法不同,因为两个人都坚定地坚持自己的想法,谁也不让谁,这戏便进行不下去。背后的作者兼编剧一直神隐,导演说是忙着后续剧本的创作,不过近来终于是完成了,露出水面。这天,导演安排几位主演在房间里围读一段大场面群戏,凌雾道,“他此时对于沈蔚的追杀,一定是斩钉截铁且坚决的,所以拍的时候,要拿出一击致命的气势。“季姿意却不同意,“不,这一段作者只是展示,没有叙述,故意留白,就是因为这其中有些暧昧、摇摆不定的抉择。”如此争执,不在少数。原因出在原著作者身上。文笔优美熟稔,对留白的写法炉火纯青,一方面,大大增添了剧情的可解读性,某论坛上一旦开聊,最后总会因为不同的理解,将帖子吵上热帖,“高峰到底恨不恨沈蔚?”“高峰是真心想杀沈蔚吗?”一众贴中其中不乏那些大神一万字左右的解读,但留白不像是数学题,能争执出一个固定答案出来。另一方面,对于演员,如何去补足作者刻意的留白,就是一个大挑战了。正谈论间,导演去开门,将身后的人迎了进来,“好了,不用吵了,咱们的编剧终于亲临现场了。”众人纷纷起身,就在大家惊诧于这作者的年轻之时,季姿意面露惊喜之色。“小芝!”时芝渊直接走到季姿意身前,笑着叫他,“哥。”挨着他坐下了,说自己坐车坐得晕,依靠着季姿意的肩膀。“……融、融化的芝士!”众人一看,大名鼎鼎的《完赋宣》作者“融化的芝士”居然是这么一个面容阳光的青年,还跟季姿意如此相熟,不由得感叹:“天呐……真是英雄出少年。”“这小说真是你写的?你才20岁?”“真正有天赋的作家,这个时候就该有一部响当当的作品了。”时芝渊得体地笑着,像是这种场面应付多了。凌雾没想到编剧作者竟是这么一个年轻人,又看他亲昵地挽着季姿意的手腕,语言之间,多有倚小取宠的意思,眉头下意识皱起来。“原来这本书的作者是你,”季姿意碰到熟人,嘴角牵动,毫不吝啬夸奖,“那个时候就是在写剧本吗?真的很精彩……”悄声问时芝渊,“……你能在实体书上给我签个名吗?”时芝渊噗嗤笑了一声,将嘴唇凑到他耳畔,眼睛却看着凌雾,“签哪里都行。”凌雾眉头蹙得更深。绕回到方才争辩的问题上,季姿意道,“有些地方没有交代,我们很有些疑惑。”
凌雾暗中拽了季姿意,将他往自己身边揪,“你从哪里交的坏朋友?”时芝渊笑得眼睛圆圆着,一脸无害,无论大家问什么都答得清晰漂亮。“作品写出来,就独立于作者之外了,读者做出什么样的解读都是合理的。……从影视剧的角度来看,高峰这处表现出一点犹豫,更能增添人物的复杂性,顿一下较好,……”他不仅有作家的文思才情,对于影视风向和热度,居然也能轻巧拿捏。大家这才想起来虽然这个笔名之下的作品不多,但有几部评价很不错的悬疑网剧,编剧也是这个名字!对于剧本的演绎,凌雾鞭辟入里,但编剧站在另一个更高的角度说服了他,最终认同季姿意的想法。围读结束,晚饭的点,时芝渊取下眼镜,塞进卫衣兜里。“请你吃火锅。”时芝渊比季姿意高,顺势去撘他的肩膀,凌雾先他一步拉住季姿意,“他有事。”两人各自牵着季姿意的一条胳膊,僵持不下。季姿意被拉扯着,站在中间缓缓为自己发声,“不好意思,我晚上还有事。”时芝渊邪笑:“哥,工作也要有限度,晚上是休息的时间。你说是不是,凌老师?”两人紧紧盯住季姿意,仿佛他是唯一的一块香饽饽,非要他做个决断。却见季姿意浓密的眼睫起起落落,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腮忽然涨出粉色,嗫嚅着说:“不是公事,跟他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私事。”季姿意性情单纯,不会讲谎话,他说有事,眉目秋水一般在两人之间流传,时芝渊和凌雾被他那目光一扫,顿时松了手,不愿再为难他。回到酒店,季姿意犹豫须臾,规规矩矩地坐在房间的桌前,将手机在面前立了起来。前两日,傅黎给他拨了视频电话,奈何他那时候公事缠身,没有接到,便约定今天回拨。傅黎应该是行程繁忙,与季姿意的联络谈不上密切,每次都是挤出时间,季姿意知道,所以没有轻视,当日很当一回事地承诺一定打给他。视频接通,屏幕中,傅黎全副武装,护目镜,护面,头盔,周边像是晴日里,闪闪熠熠,光彩照眼。傅黎“啪”的一声取下护目镜,露出一双黑曜石般的黑眼睛,笑着看着屏幕中的人,“嘿。”季姿意“呀”的一声,“你这是在哪里?”傅黎把镜头对着身后快速一晃,“雪山脚下。”季姿意好奇道:“取景地吗?”傅黎点头,季姿意道,“……有意思吗?”真稀奇了,常人看到他这幅武装,又见漫天雪地,一定会问一句“冷不冷”,季姿意却问有没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