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不到情绪。自己的,别人的,喜怒哀乐,什么都感受不到。你要是有留意过,应该能发现,很多时候她的情绪表现是断层的,她通过观察读取,通过经验来理解,在此基础上才能做出反应。她理解这件事应该高兴,那么就会笑,而她本身是没有喜悦感受的。这么说,应该好懂吧?”
邵钧点头。
“那个时候她的状态非常差,程家又遭变故,她把自己关在房间,关了三天。她肯走出来的那天,当着赵女士的面,烧了跟你有关的东西。”司徒医生现在回想,还有些无法释怀。“她说她想通了,她说她放下了,一切恢复正常。我应该及时阻止,可是当时那种情况,那么多人需要她,她根本顾不了自己……她把自己打碎,丢掉无用的感情碎片,拼出一个只剩坚强的程家大小姐。”
司徒医生长叹一声。“一层结解不开,又加上一层,她的病情复杂就在这儿了。她没有症状,所有的心理问题都体现到生理,长久的失眠,产生幻觉,窒息,晕厥,只能靠药物维持这个‘正常’。”
“她自己看得很开,治不治好无所谓,在你回来之前,她有将近一年没来找过我。就像我先前说过的,她的内心对于毁灭有着近乎痴迷的期待。父母绊住了她,但这层束缚迟早会消失,她非常耐心地在等。”
“你的出现打破了她的计划。刚开始我以为是坏事,她会不安,会慌张,甚至惊恐,整个人很混乱,但在这些负面情绪背后,是她的感受做出了回应。你对她是一种刺激,往坏了发展,对她就是致命的,但往好了发展,你就能拉她一把。”
“我也好,她的父母也好,不管我们多么不希望你再接近她,都得承认,她需要你,只有你能让她心甘情愿走出来。”他造成了一切,却也只有他能让一切恢复正常。“孩子,不要让我们失望,也不要让她再失望了。”
丁越抽了个空,来公司找程霏。前阵子他出差去了国外,这是刚回来,听说她又住院专程过来看她。
“你这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最近不怎么忙了吧,难道是以前太累,攒下病根了?大夫怎么说,有没有办法治好啊。”
他一次问了太多问题,她都不知道该挑哪个回答。“我没事,挺好的,这次是因为一点意外。”
“哪次你都说是意外。”丁越叹气。意外的次数怕不是太多了点?“上次没聊完,你还没说怎么会得这个病,是发生过什么事吗?还是程叔那会儿生病,你压力太大了?”
程霏沉默。
丁越慢半拍反应过来自己不该多问,忙又说:“嗨,我不是真想知道,就是随口一问,你不想说就不说,别为难。反正以前怎么样都过去了,现在好好的就行,这点小病咱能治好的。”
“嗯。”
“邵钧一直陪着你是吧?”
程霏点点头。
“他对你没什么变化吧?”
“没。”没有变坏,也没有变好,就是……如常。对于相处的分寸,他拿捏得细致,生怕她有一丁点不适。
丁越没再多打探,换了话题。“你跟邵钧说一声,晚上一起吃个饭,顺便把欣雅也叫上。国外的饭吃得我胃都拧巴了,这半个月真不是人遭的罪。”
“出去这一趟有收获?”
“还行吧。洋毛子前脚一套,后脚一套,不给点颜色不知道谁是爸爸,收拾他们还不在话下。”
“接触到sf的高层了?”
“没有。”
“好神秘。”
“唉……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丁越说:“你知道徐兆天的案子上礼拜开庭了吗?”
程霏不知道,上周她刚出院,顾不上了解这些事。
“他那个案子证据很全,徐兆天认判没上诉,就是从法院转移出来,押送车发生车祸,人没到医院就死了。你说巧不巧?”
“你指车祸?”
丁越点头,然后又神秘兮兮说:“当时车上还有几名警卫,包括司机都没事,能说就他倒霉吗?”